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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小说吧 -> 其他类型 -> 乡村精品h文合集

第 75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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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看来是挺不过年关啦,阎王爷已经托梦,给我下了贴子,头年,我必须到阴

    间报名去,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爷爷用手巾抹了抹嘴角的血水,突

    然将魔鬼般的面颊转向了我:“大孙子,快,到爷爷这来!”

    “哎,”我正无忧无虑地在土炕上翻着跟头,听到爷爷的呼唤,我嗖地翻到

    爷爷的身旁,由于用力过猛,一支脚不慎撞击到爷爷的病体上,爷爷微微抖动一

    下,爸爸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小兔崽子,总也没正形,看把爷爷踢的!”

    “你少说两句,”爷爷没好气地训斥着爸爸:“孩子懂得个什么,孩子不淘

    气,不成小傻子啦,大孙子,”爷爷干柴般的手掌,充满深情地握住我,死亡般

    可怕的目光,久久地凝视着我:“大孙子,爷爷要死了,记住爷爷的话,要好好

    地学习,只有学会了真本领,才能在这个世上混下去,大孙子,记住爷爷的话,

    要好好地学习,学习,学习生活的真本领,……”

    “爷爷,”望着爷爷濒死的面颊,嗅着他那满身的中药气味,我的心狂跳不

    已:爷爷真的要死了么?爷爷真的要离开我,埋到辽河边的乱坟岗里?我伸出手

    去,轻轻地抓摸着爷爷干枯的脸庞,木讷地嘀咕道:“爷爷,爷爷,好爷爷,你

    不能死,我不让你死!”

    “唉,”爷爷长叹一声,一行绝望的泪水,夺眶而出:“大孙子,爷爷也不

    想死啊!”

    “爷爷,唔——,”我扑到爷爷干柴般的身躯上,纵声痛哭起来:“唔——

    唔——,唔——,”

    “大小子,”奶奶不安地冲着爸爸悄声嘀咕道:“大小子,快,把小力抱过

    来,大夫说,你爹的痨病已经扩散了,可别传染给孩子啊!”

    “这,”听到奶奶的告诫,爸爸伸出手去,可是,看到爷爷满怀深情地端详

    着我,谆谆地教导着我,爸爸没有勇气将我从爷爷的手掌中,无情地抢夺过去,

    妈妈见状,毫不客气地走到炕沿,一把将我从爷爷手中夺过来:“小力,来,到

    妈妈这来!”说完,妈妈猛一用力,将我抱到她软绵的胸怀里,走出屋子,来到

    三婶的房间:“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那么大岁数了,浑身上下,没有好地

    方,他死了也就算了,要是传给了孩子,可就完了,孩子这一辈就给毁了!”

    “爷爷,爷爷,”我在妈妈的怀抱里,轻声地呼唤着:“爷爷,爷爷,我要

    爷爷!”

    “不去,”妈妈将我塞进三婶家最洁净的棉被里,然后,她亦跳上了土炕:

    “不去,儿子,你爷爷有传染病,会传给我们的,来,妈妈搂你睡觉!”

    “不,不,我不困,”我一咕碌爬起来,正欲跳下土炕,却被妈妈死死地拽

    扯住:“儿子,听妈妈的话,如果不困,真的睡不着,妈妈带你玩!”

    “真的,”听到妈妈的话,我兴奋起来,立刻便把垂死的爷爷,扔到了脑袋

    后面,我呼地骑到妈妈的身上:“妈,我要玩骑马!”

    “哎——哟——,”妈妈惊呼一声:“大儿子,骑马,也不能这样骑啊,你

    要把妈妈压死啊!”说着,妈妈将我推到一边,她翻过身来,跪爬在土炕上,两

    只手拄着炕席:“来吧,宝贝儿子,妈妈给你当马骑,来吧,上来吧!”

    “哈,”看到妈妈那滑稽可笑的样子,我乐颠颠地骑跨到妈妈的脊背上,两

    只手轻轻地拍打着妈妈的背部:“驾——,驾——,驾——,”

    “好,驾,驾,”妈妈弓起脊背,驮着我,乖顺地爬动起来,正在炕梢奶孩

    子的三婶,咯咯咯地大笑起来:“嫂子,你可真能惯孩子啊,我看,他要你的

    心,你得敢给掏出来!”

    “唉,”妈妈继续爬动着,无奈地叹息道:“有什么办法啊,不把他哄住,

    他老往那屋去,真要是传上大痨病,后悔也来不及喽!为了孩子的健康,我什么

    都可以做!”

    “爹——,”从爷爷所住的屋子里,传来爸爸熟悉的喊声:“爹,你,要干

    什么啊,快,快,快躺下!”

    “大小子,别管我,去,拿个本子来,”

    “哎,爹,拿本子,做什么啊?”

    “嗨,”我听到爷爷不耐烦的语音:“少废话,让你拿,你就趁早拿来,大

    小子,我,恐怕不行了,趁着现在我还清醒点,跟你把咱们老家的事,叨咕叨

    咕,你,都给我好好地记下来,懂么?”

    “嗯,爹,我懂了,你说吧!”

    “大小子,你爷爷哥俩从关里逃荒,一路走着,一路卖着劳金,最后,在这

    辽河边,终于安下了家,娶了媳妇,有了后代,你爷爷哥俩个,一共有八个儿

    子,其实,都是你亲爷爷生养的,你大爷不能生养。龙腾小说 ltxsba.com(免费小说请牢记.)来,我告诉你,老大,老

    二、老三、老三、老五,对,老五就是我,接着,还有老六、老七、老八,对,

    老八就是你八叔,他们的大名,你都给我记下来,……”

    “是的,爹,你慢慢地说,我正记着呐!”

    “还有,”爷爷不知从哪里来的精神,继续爆豆般地唠叨着:“你爷爷这八

    个儿子中,都成了家立了业,都有儿子,来,你接着记,你大爷,有六个儿子,

    你二爷,有四个儿子,……嗯,咱们这支人,有四个儿子,你是大头顶!……,

    老六,……”

    爷爷突然感叹道:“啊——,大小子,到你这辈,目前为止,只有小力这么

    一个小子,也就是说,我临死的时候,在闭上眼睛之前,只看到一个孙子,唉,

    我就这个命喽,大头顶是个丫头片子,这一下子就差了一大截,步步赶不上,你

    大爷死的时候,都看到重孙子啦,唉,我死的时候,唯一的大孙子,才刚刚上

    学,还什么也不懂呐,唉,……,命啊,都是命啊,人不认命是不行的。”

    “哼哼,”听到爷爷的念叨声,跪爬在土炕上的妈妈冲着三婶嘀咕道:“咱

    老爷子这是不行喽,你懂么?”妈妈问三婶道:“你知道么,这叫什么现象?”

    “不懂,嫂子,这叫什么现象啊?”三婶诚恳地询问道,妈妈非常老道地答

    道:“回光返照,这叫回光返照,这是一句成语,却非常贴切,凡是濒死的人,

    都会或多或少地有过这样的现象,出现这样的现象,便预示着,他马上就要死掉

    了!”妈妈突然转过脸来,以乞求般的口吻对我说道:“我的宝贝儿子,你可饶

    了妈妈吧,妈妈累坏了,妈妈的腰都酸了,儿子,下来吧,愿意骑,明天再骑,

    跟妈妈睡觉吧!”

    “好的,”听到妈妈的乞求,我只好从妈妈的脊背上翻滚下来,妈妈帮我脱

    掉外衣,一把塞进被窝里:“快,盖好被,别冻着,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可别冻

    感冒喽!”

    说完,妈妈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妈妈扯掉厚厚的毛线衣,又呼地拽下洁白的

    内衣,一对大**扑楞扑楞地摇来晃去,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美滋滋地抓摸

    着:“真好玩,真好玩,妈妈的咂咂真好玩!”

    “哎哟,嫂子!”炕梢的三婶警告道:“你怎都脱啦,会着凉的,这不像你

    们城里,屋子一点也不保温,一到了下半夜,这点热乎气都散掉了,屋子里很冷

    很冷的!”

    “唉,”妈妈呶着嘴答道:“习惯了,不脱光了,往被窝里一钻,总觉得身

    上痒痒的,睡不好,嘿嘿,”妈妈开始褪下薄薄的衬裤,她冲着三婶嬉笑道:

    “三媳妇,我在家里睡觉的时候,干脆什么都不穿,脱得溜溜光,那样睡起来,

    才叫舒服呐,三媳妇,你懂么,脱得光溜溜的睡觉,叫什么?”

    “不知道!”

    “这叫一级睡眠,嘻嘻!”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哧地褪掉白衬裤,然后,嗖

    地钻进被窝里,两条雪白、极富肉感的大腿,紧紧地夹住我腰身,“啊,好凉

    哦!”

    我幸福地依在妈妈的怀里,心中嘀咕道:今天,妈妈为什么不脱掉内裤,完

    全赤身**地来他个一级睡眠呐?如果那样的话,我便可以偷偷摸摸地欣赏一番

    妈妈迷人的私处和神秘的小便!

    一想起妈妈的小便,我便联想起妈妈自拍的照片,那一幅幅令我痴迷的靓

    影,再度浮现在脑海中,尤其是妈妈私处的缕缕黑毛,更是让我想入非非。一念

    及此,我便故意往妈妈的身上死贴起来,两手不安份地抓摸着妈妈肉感怡人的胴

    体:“妈妈,真冷啊!”

    “是啊,儿子,”妈妈紧紧地搂着我,软绵绵的胯部,顶在我的膝盖骨上,

    她哆哆嗦嗦地絮叨着:“哎哟,每天睡觉,都是件愁人的事,真不愿意脱衣服,

    真不愿意钻这被窝,没办法,儿子,咱们娘俩紧紧地抱着吧,慢慢就会把被窝暖

    过来的!”

    听到妈妈的话,我双手猛一用力,非常卖力地搂住妈妈的脊背,身子有意往

    妈妈的胸部贴去,膝盖骨不怀好意地触碰着妈妈的胯部,隐隐地感受到空前的软

    绵和湿热。

    啊,妈妈的小便好奇妙哦,我真恨不得伸出手去,尽情地把玩一番,可是,

    一看到妈妈那无尽的母爱中所特有的:慈祥中流露着丝丝严厉,温柔中夹裹着缕

    缕凶威的面庞,我便本能地怯懦起来,虽然淫心泛滥,却没有胆量胡作非为。

    无奈之余,我深深地吻了妈妈一下,不得不收起淫邪之心,与妈妈幸福地相

    拥着,在暖洋洋的棉被里,在充满母子纯情的气氛中,甜言蜜语、唧唧我我。聊

    着聊着,我渐渐地昏沉起来,尽管妈妈反复地推搡着我,我却再也没有精神理睬

    她。

    啪——,三婶奶完婴孩后,啪地关掉了电灯,屋子里骤然漆黑一片,嗖——

    一股冷风吹刮到惨白的玻璃窗上,然后,顺着呲开的缝隙,活像一把剑狠狠地剌

    中我的门额,我身不由已地打了一个冷战,困意顿消。片刻的黑沉之后,从屋门

    的窗户里,映过来一串幽暗的光亮和嘈杂的碎语声,那是被妈妈比喻为回光返照

    的爷爷,继续不知疲倦地口若悬河着。

    利剑般的冷风也没有放过妈妈,妈妈哆嗦一下,用被角死死地裹住凉冰冰的

    脑门,在淫邪的色心驱使之下,我的身子缓缓地向下滑去,脑袋瓜渐渐地溜到妈

    妈的胯部,我用手轻推一下妈妈,妈妈没有任何反应,我的手掌又在妈妈的白腿

    上抓挠数下,妈妈依然无动于衷。看来,妈妈真的睡熟了,我将脑袋完全转向妈

    妈的胯部,鼻孔贴靠到妈妈的内裤上,深深地嗅闻起来:啊——,好咸,好骚,

    不过,却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吸到鼻腔之后,尤如是效果奇妙的兴奋剂,顿感周

    身舒坦,同时,色心狂跳不已!

    “爹——,爹——,爹——,”我正偷偷摸摸、津津有味地嗅闻着妈妈的胯

    部,隔壁却传来凄惨的哀吼声:“爹——,爹——,爹——,”

    ……

    “爹——,爹——,爹——,……,呜呜呜,”

    “爹——,爹——,爹——,……,咦咦咦,”

    “爹——,爹——,爹——,……,唔唔唔,”

    从爷爷和奶奶居住的屋子里,传出来一阵紧似一阵的、极其凄惨的哀号声,

    让我不寒而粟,尤其是大姑、二姑、老姑那尖细的女音,直听得我浑身泛起层层

    粗糙无比的鸡皮疙瘩,我将脑袋瓜移开妈妈的胯部,惊恐万状地钻出被窝,妈妈

    转动一下香气袭人的**,漠然地嘀咕道:“完喽,老爷子恐怕是咽气了!”

    “是啊,”三婶啪地打开了灯泡,一边穿衣服一边催促着妈妈道:“嫂子,

    快点起来吧,咱们也得跟着哭哭哇,别让人抓住话把,挑咱们俩的理儿啊!”

    “唉,”妈妈揉了揉睡眼,极不情愿地坐起身来:“真没法子,这事,咋让

    我赶上喽,大过年的,唉,被窝刚用自己的体温暖过来,睡得正香,这,唉,”

    “爹——,爹——,爹——,……,呜呜呜,”

    三婶草草穿好衣服,故意将头发散乱开,只见她一头扑进爷爷的屋子里,咕

    咚一下,跪倒在地,哇的一声,放开了令人心颤的咽喉。一分钟之前,三婶还是

    若无其事的神态,此刻,酷似超一流的大腕演员,小嘴一咧,悲痛的泪珠便像断

    了线的宝石项链,哗啦啦地滚落下来:“爹——,爹——,爹——,……,呜呜

    呜,”

    “爹,”妈妈站在三婶的身后,看到三婶那滑稽可笑的娇揉造做之相,妈妈

    偷偷地撇了她一眼,小嘴不屑地一呶。妈妈并没有像三婶那样跪倒在地,而是悄

    悄地掏出小手绢,故作悲恸地揉了揉眼睛,鸟鸣般地嘟哝着:“爹,爹,”

    “爹——,爹——,爹——,……,呜呜呜,”

    爸爸、叔叔、姑姑们的痛哭是真诚的,是发自内心的,是震耳欲聋的,是催

    人泪下的。而奶奶则没像孩子们那般抱头痛哭,她默默地站在屋角,无神的目光

    长久地停滞在爷爷干枯的尸身上:“别哭了,”奶奶突然说道:“人,早晚得

    死,哭有什么用,都别哭了!”

    “大孙子,”我正欲挤过人群,看看早已死去的爷爷,奶奶一把拽住我:

    “大孙子,别过去,会传染的!”

    说完,奶奶将我抱起来,我依在奶奶的怀里,循着昏暗的灯光,向土炕望

    去,爷爷直挺挺地横陈在土炕中央,那安祥的面容,俨然是在静静地睡觉。我心

    中好生纳闷:死?是什么?死,就是睡觉么?

    “奶奶,”我问奶奶道:“爷爷好像是在睡觉,爷爷真的死了么?”

    “大孙子,爷爷,”听到我的话,奶奶突然哽咽起来,原本坚强的面庞,骤

    然老泪横流:“爷爷不是在睡觉,爷爷死了!咦——,咦——,”

    “爹——,爹——,爹——,……,呜呜呜,”

    此起彼伏的哭号声,响彻耳畔,望着这悲痛欲绝的场景,年幼无知的我,也

    不禁憷然泪下,酸溜溜的泪水,糊住了双眼。

    “大孙子,别哭了,”奶奶帮我抹了一把泪水:“别哭了,一会出门,会扇

    着的!”

    我依然坐在奶奶的手臂上,慢慢地,我感觉到,姑姑们的痛哭声,与爸爸和

    叔叔们那语无论次、嗲啊嗲啊的痛哭声。截然不同,细细听来,姑姑们的痛哭

    声,别有一番韵味。或者说,姑姑们那不仅仅是在痛哭,同时,又是在唱着哀惋

    的歌曲,那曲调是如此的悲恸,听到这曲调,莫说是人,就连咯叽咯叽徘徊在灶

    台旁的老母鸡,也停下脚来,止住了叫声,瞪着红通通的圆眼睛,现出一副同情

    之相:啊,主人死了!

    望着如泣如述、如歌如吟的姑姑们,听着那凄凉的曲调,我停止了悲泣,完

    全沉醉其中:这不是简单的哀号,这是艺术,这是民间的哀乐,是最为美妙动听

    的旋律!我呆呆地望着姑姑们,心中默默地模仿着、模仿着,太美了,太动人

    了!

    姑姑们优美绝伦的哀唱,很快便响彻整个院落,震醒了苍凉的早晨,惊动了

    四邻八舍,人人面带愁容,潮水般地涌进屋子里。女人们咕咚咕咚地跪在姑姑们

    的身旁,非常自然地加入其中,她们都是天生的歌手,人人都有一手让我目瞪口

    呆的哀唱绝活,许多女人哀唱的技艺,甚至盖过了几个姑姑。

    而男人们,则根据自己的辈份,或是泪流满面地给爷爷磕响头,或是默默地

    站立在土炕边,嘀咕着我一句也听不懂的话语,或是屋里屋外地钻来窜去,一会

    拽拽爸爸,一会又扯扯叔叔:“快别哭了,快赶张罗张罗,怎么发送吧!”

    大队会计老杨包,爷爷生前最知心的朋友,捧着厚厚的白布,步履蹒跚地走

    进屋来,他冲着哭天抹泪、唠唠叨叨的女人嘀咕一番,立刻,女人们便纷纷站起

    身来,接过老杨包的白布,你拽住这头,她抓住那头,哧哧哧地撕成了无数根白

    条条,老杨包漠然地抓过白条条,逐个分发给屋子里的男人、女人、爸爸、妈

    妈、叔叔、婶婶、姑姑们。

    “小力子,”最后,老杨包也不例外地送给我一条白布:“戴上它,等会,

    给爷爷送葬去吧!”

    我机械地接过白布条,瞅着人们娴熟地或是扎在脑袋上,或是系在腰间,或

    是拎在手中,我茫然不知所措,早已哭红双眼的二叔见状,轻轻地拽过我的白布

    条,老道地扎系在我的脑门上,旁边的老杨包似乎感觉这种扎系的方式不太合

    适,他正欲说些什么,二叔振振有词地嘀咕道:“大叔,这样扎对,旗人的系法

    与汉人的系法可不一样啊,汉人就是这种扎法!”

    “哦,”老杨包不解地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就这么扎着

    吧!”

    奶奶抱着头顶白布条的我,走出屋子,我立刻看到院子中央,放置着一口大

    木箱,那形状,那颜色,与家中的大木柜,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唯一的差别,

    家中的大木箱是完全平直的,而院子里这口大木柜,则呈着舒缓的倾斜状,我搞

    不清楚为什么会搞成这样,也许是木匠的手艺太差劲吧,也许他是个酒鬼,烂醉

    之后,弄出这么个可笑的玩意来!

    “爹——,爹——,爹——,……,呜呜呜,”

    我依在奶奶的怀抱里,正望着大木箱发怔,思忖着这是谁的拙劣之作,突

    然,身后传来更加悲恸的哀唱,我转过头去,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们,在老杨包

    的指挥下,抬着熟睡的爷爷,昂然走向大木箱,怎么?他们这是准备把爷爷装到

    大木箱里啊:“奶奶,”我突然鼻子一酸:“奶奶,爷爷,爷爷,……唔——”

    “大孙子,”听到我的念叨声,奶奶的身子颤抖起来:“大孙子,别哭了,

    爷爷走了!”

    “爷爷,爷爷,”我眼睁睁地瞅着那几个汉子将爷爷塞进大木箱里,爸爸、

    叔叔、姑姑们纷纷推开众人,不顾一切地扑向大木箱:“爹——,爹——,

    爹——,……,呜呜呜,”

    “爷爷,”我伸出小手,在寒风中哭成了泪人:“爷爷,爷爷,爷爷……”

    众人拼命地拽扯着爸爸、叔叔、姑姑们,其中的一个汉子拎起大斧头,将铁

    钉按在大木箱的一角,狠狠地凿击起来,那叮叮当当的脆响声,好似一把把锋芒

    无比的利刃,剌穿着我的心室。爷爷,可怜的爷爷,被无情地钉死在大木箱里,

    从此,我再也看不到最痛爱我的、最袒护我的,把我视为掌上珍宝的爷爷:“爷

    爷,爷爷,爷爷,”

    哗楞楞,哗楞楞,吴保山驾着大马车,驶进院子里,他穿着羊毛袄,手里夹

    着旱烟卷,依然是无忧无虑,将马车缓缓地停在大木箱旁,大手掌轻轻地拍了拍

    箱盖:“老五哥,我这就送你走啦!”

    听到吴保山的话,老杨包大手一挥,几个汉子各执木箱的一角:“一、二、

    三,嘿——哟,”

    大木箱很轻松地被汉子们抬到马车上,吴保山啪地甩掉半截烟蒂,长鞭一

    扬:“驾——,驾——,驾——,”吴保山且走且拽着马缰绳,马车吱呀吱呀地

    驶出院子,众人拥着哭天喊地的爸爸、叔叔、姑姑们涌出了院门。

    怦——,怦——,怦——,……

    年轻的社员们、批斗会上押解老地主的民兵们,聚拢在马车的周围,一边吸

    着烟卷,一边点燃一枚枚爆竹,呼呼呼地抛向空中,爆竹一枚接着一枚地炸裂开

    来,震得我双耳发木,心烦意乱。

    在白茫茫的荒原上,在野草萋萋的辽河岸边,在疾风怒吼的小树林里,在大

    太爷、二太爷乱纷纷、简单单的土堆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挖出一个深深的大土坑,吴保山将马车停在土炕上,汉子们一涌而上,再次喊叫

    起一、二、三,咬牙切齿地将盛着爷爷的大木箱抬下马车。

    “爹——,爹——,爹——,……,呜呜呜,”

    在一片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中,盛着爷爷的大木箱被汉子们无情地沉入土坑之

    中,登时,哭喊叫声,连成一片,一时间,仿佛到了世界末日。

    “大仓子!”老杨包冲着爸爸嚷嚷道:“你是老大,别光顾着哭哇,快过

    来,给你爹的坟撒把土吧!”

    “嗯,”爸爸止住了哭泣,摇摇晃晃地走到深坑前,扑通一声,跪在泥土

    上,抓起一把土,连同着泪水,一边扬撒进土炕里,接下来,叔叔们,姑姑们,

    纷纷效法,每人都往土坑里,撒进一把泥土。

    “菊子,还有你,”老杨包拽起几乎瘫倒在地的老姑,他猛一回身,看到奶

    奶怀里的我,一把将我抱到地上:“哦,小淘气包,还有你,去,跟你老姑一

    起,给爷爷撒把土去吧!”

    “爹——,”老姑泪水涟涟地爬到土坑前,冻僵的小红手抓起一把泛着白霜

    的泥土,缓缓地扬撒到爷爷的木箱上,我紧靠在老姑的身旁,也像模像样的抓起

    一把泥土:“爷爷,”我将手伸到土坑上,一点一点地扬洒着,身后的老杨包,

    哑着嗓子嘀咕道:“唉,好可怜啊,小菊子,才多大啊,比她的侄,才大三岁

    多。”

    “爹——,”老姑手扒着土坑,凌乱的脑袋瓜深深地垂入坑口,红肿的眼睛

    一眨不眨地盯着大木箱:“爹——,”老杨包爱怜地抱起老姑:“老丫头,听大

    叔的话,别哭了!”可是,老姑并没有止住哭泣,她在老杨包的怀里拼命地挣扎

    着:“爹——,爹——,我这么小,你就扔下了我,以后,我可怎么办啊!”

    “菊子,”听到老姑的话,始终无动于衷的老杨包,突然捂住了皱纹横布的

    老脸:“菊子,别说了,大叔,受不了啦!哇——,……”老杨包抱着老姑,一

    屁股瘫坐在泥土上,哇——的一声,跟个孩子似地纵声大哭起来,众人见状,纷

    纷转过头去:“唉,太可怜啦!”

    “老姑,”我爬起身来,站在老杨包的身后,拉住老姑的红肿的小手:“老

    姑,老姑,……”

    “好啦,埋吧!”吴保山替代了老杨包的职位,他冲着几个汉子挥了挥干枯

    的手掌:“埋吧,埋吧!”

    咔嚓——,咔嚓——,咔嚓——,听到吴保山的命令,汉子们振臂一挥,新

    鲜的泥土唰唰地滚落到土坑里。

    听到铁锹的咔咔声,身后传来呼呼啦啦的响音,我回头望去,只见爸爸领着

    众亲属们全部跪倒在土炕前,头顶上的白布条在狂风中悲哀地飞舞着,哗啦啦地

    悲泣着,与莽原上的白雪,形成一道非常合谐的景观。

    “爹——,爹——,爹——,……,呜呜呜,”

    在震耳欲聋的哀哭声中,汉子们继续填埋着土炕,老杨包松开了老姑,也终

    于停住了哭泣,他接过吴保山递过来的烟卷,狠狠地猛吸几口。然后,站起身

    来,与吴保山抬起一块粗劣的石碑走来渐渐隆起的土堆前,几个汉子接了过来,

    放置在土堆前,另一个汉子扬起手中的大铁斧,只听咣当几声响过,石碑便安然

    地伫立在土堆前。我抹了抹泪眼,茫然地瞅了一眼石碑,上面刻着生硬的、很不

    得体的汉字:“张××之墓,祖籍:山东莱州。”

    ……

    安葬了爷爷,草草过完了春节,爸爸和妈妈开始张罗回家,看到爸爸一边整

    理着行装,一边与奶奶道别,看到奶奶那伤心的面颊,我的心情也坏到了极点,

    我可不想再回到那个监狱般的家里,过着囚犯似的生活。我要永远生活在奶奶

    家,跟老姑过家家,我的生活,已经离不开老姑,我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经深

    深地爱上了老姑,尤其是她那娇嫩的小便。

    “小力,快,快点穿衣服,”妈妈皱着眉头,生硬地往我的身上套着外衣:

    “儿子,听妈妈的话,跟妈妈回家上学去!”

    “不,”我在妈妈的怀里徒劳地挣扎着:“不,不,妈妈,我不回家,我不

    上学,我要在奶奶家,我要跟老姑玩!”

    “唔——,唔——,”老姑拉着我的手,泪水涟涟,显出一脸的无奈之色:

    “大侄,快回家去吧,好好地学习,哦,听老姑的话!”

    “小力,”匆匆赶来的二姑,将一条崭新的裤子塞到我的手上:“拿着,这

    是二姑给你做的新裤子,留你上学穿的!”二姑依依不舍地抚摸着我的脑袋瓜,

    我鼻子一酸,成串的泪水滴落到新裤子上:“我不回家,我不上学,我要跟老姑

    玩!”

    “玩,玩,就知道玩!”妈妈一边给我系衣扣,一边不耐烦地嘀咕道:“就

    知道玩,心都玩野啦,等回家,看我好好收拾你!”

    “力啊,”屋子里聚满了亲属,纷纷向临行的我赠送一些小礼物,我的苗族

    二婶送给我一双她亲手缝制的、极具少数民族特色的布袜子,我呆呆地望着那怪

    异的图案,泪水很快便模糊了双眼。

    “小力,给,”矮小的三婶将一把硬币塞进我的上衣口袋:“揣好喽,可别

    弄丢了,留着回家买糖吃!”

    “大孙子,”奶奶愁苦着脸,哆哆嗦嗦地捧着一条绿色的秋裤:“你们家那

    个地方,贼冷贼冷的,上学的时候,把这条秋裤穿上,省得着凉!”

    看到二姑、婶婶、奶奶每人都赠送我一样礼物,或是裤子,或是袜子,或是

    钱币,老姑突然放开我的手,抹了一把泪水,头也不回到跑出屋子,奶奶冲着她

    的背影喊了一句:“菊子,你干什么去啊?”

    老姑却没有作答,飞也似地消失在院门外,爸爸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催促着

    又是抹脸,又是描眉的妈妈道:“快别抹啦,时间不早啦,快点走吧,过一会,

    赶不上火车喽!”

    “大孙子,”奶奶爱怜地将我送出院门外,摸着我的脑袋哽咽道:“等学校

    放假了,还来奶奶家,哦,”

    “嗯,”我点点头:“奶奶,放假的时候,你可让二姑去接我啊!”

    “好的,”二姑爽快地答应道:“小力,放假后,二姑一定去接你!”

    “嗨,”吴保山扬了扬马鞭子,冲着众人嚷嚷道:“哎呀呀,这是哪跟哪

    啊,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快,快,快上车,”说完,车老板用有力的手臂夹住

    我,猛一用力,非常轻松地将我举到马车上,我回过头来,冲着众亲人摆了摆

    手:“奶奶,二姑,二婶、三婶,再见!”

    “嗳——,”奶奶领着众亲人答道:“小力子,再见!”

    “哼,”马车哗楞楞地驶上公路,望着渐渐隐没的众亲属们,妈妈噘着红通

    通的小嘴嘟哝道:“哼,你们再稀罕小力子,他也是我的儿子,哼,小力子,什

    么破名字,来串了一趟门,把孩子的名字也给改了!”

    “妈妈,”我解释道:“奶奶说,叫这个名字,以后,我就不得病了!”

    “得了吧!”妈妈不屑地撇了撇嘴:“迷信,迷信,你奶奶最迷信,有点什

    么大事小情,就得找瞎子算!没文化就是没文化。”

    “嘿嘿,”听到妈妈的唠叨,吴保山一边挥着马鞭子,一边说道:“我说侄

    媳妇啊,话可不能这么说啊,那个瞎子,的确了不起啊,掐算得可准喽!”

    “准?准?什么准啊!”妈妈不以为然地回敬道:“准?既然瞎子算得那么

    准,咋没给自己好好地算算,看看哪天能发财!”

    “嘻嘻,哦——,”车老板无言地笑了笑,突然岔开了话题,嚷嚷道:“到

    喽,到喽,火车站到喽!”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买票!”说完,爸爸跳下马车,径直走向售票处,

    车老板调转马头,冲我刁顽地咧了咧嘴:“再见,小爷们!”

    说完,车老板马鞭一扬,哼哼叽叽地返回小村子里,我呆呆地站立在候车室

    的门口,姐姐默默地站在妈妈的身旁,妈妈不停地推搡着我:“进来,别站在门

    口受清风啊!”

    “我不,”我没好气地嘟哝着:“我不,我愿意!”

    “又不听妈妈话喽,是不是?”

    “走吧,”爸爸掐着两张车票,冲妈妈招招手:“走吧,检票去吧,早点上

    车,省着挨冻!”

    “小——力——,”我在妈妈的推搡之下,极不情愿地走进检票口,我正欲

    迈过铁栅栏,突然,身后传来老姑那熟悉的喊叫声:“小力——,大侄——,”

    “老——姑——”我惊喜万状地扭过头去,只见老姑冲进候车室,手里拎着

    一件新衣服,我挣脱开妈妈的手掌,不顾一切地奔向老姑:“老——姑——”我

    和老姑几乎同时张开双臂,在候车室的中央,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我们脸贴着

    脸,满怀深情的泪水,汨汨地交汇在一起,顺着**辣的面颊,滚滚而下,两颗

    真诚的心,隔着厚厚的棉衣,咚咚咚地狂搏着,好似两团炽热的烈火,熊熊地燃

    烧着、燃烧着,渐渐地,将我们完全熔化在一起,升腾出坚不可憾的爱恋之情。

    冷冷清清的候车室里,空气仿佛都凝固起来,无论是车站工作人员,还是行

    色匆匆的旅客,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聚焦到我和老姑的身上,已经走过铁栅栏的

    爸爸和姐姐,怔怔地扶着凉冰冰的铁栏杆,无言地望着我们,而妈妈,先是茫然

    不知所措,继尔,冷漠地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小力,快走哇,要开车

    了!”

    “大侄——,”老姑终于放开我,将手中的新衣服塞到我的手上:“小力,

    拿着,回家上学穿!”

    “走吧,快走吧!”妈妈拽起我的手,没有理睬老姑,不容分说地走进铁栅

    栏,老姑抹了一把泪水,冲我摆摆手:“大侄,再见!”

    “老姑,”我一步一回头地望着老姑:“再——见——!”

    “哼,”回到家里,妈妈气呼呼地冲我嘀咕道:“儿子,听妈妈的话,收收

    心吧,上学去,好好地学习功课,听到没!”

    “妈妈,”我问妈妈道:“今年放假,我还要回奶奶家!”

    “啥,”妈妈先是惊讶地瞅了瞅我,过了片刻,秀脸一扬,挑衅似地说道:

    “不行,以后,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再也不能让你回到那个穷地方,你奶奶家

    里没有好人,再去几次,你就会学坏的!”

    “妈妈,”听到妈妈的话,我气愤到了极点,看来,再想回到奶奶家,再想

    看到我心爱的老姑,将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我喃喃地嘀咕道:“妈妈,老姑给

    我买的衣服呐,我要穿老姑给我的新衣服上学去!”

    “哟——,”妈妈没有拿出老姑的新衣服,却拽出一件崭新的毛线衣:“儿

    子,不穿老姑给你买的那件衣服,你瞅瞅那个样子,太土啦,来,穿这个,这是

    妈妈给你织的啊,穿上,试一试,看合不合身!”

    “不,不,”我摇了摇头,一把推开妈妈的手臂,妈妈见状,呆呆地拎着毛

    衣,面色呼地阴沉下来,她肥手一挥,啪地抽了我一记大耳光:“混蛋,不知好

    歹的玩意,你知道么,妈妈给你织这件毛衣,费了多大的精力,妈妈活了这么大

    岁数,从来没有织成一件毛衣!为了你,妈妈耐着性子,一针一针地织啊、织

    啊,不知耗了多少个夜晚,眼睛都熬红了,好不容易才织成一件毛衣,你却不

    穿,唉,真让妈妈伤心啊!”

    我像根木桩似地站立着,任凭妈妈随意摆布,妈妈一边嘀咕着,一边将凝聚

    着满腔心血的毛衣套在我的身上:“怎么样,合身不?”妈妈喜滋滋望着我,我

    没有作声,皱着眉头,气鼓鼓地坐到床铺上,妈妈蹲下身来,整理一下毛衣,非

    常自豪地说道:“啊——,我儿子穿上这件毛衣,更漂亮了,儿子,”妈妈捧住

    我的脸蛋,啪地吻了一口:“儿子,妈妈的宝贝儿子,先自己玩去吧,妈妈给你

    做饭吃!”

    说完,妈妈站起身来,扭动着迷人的大屁股,哼哼呀呀地走进厨房,我依然

    木讷地坐在床铺上,低垂着脑袋,瞅着身上的毛衣,不知怎么搞的,我越瞅,越

    感觉到别扭,浑身上下有一种用语言根本无法形容的不自在,不舒服。套在身上

    的毛衣,好似紧紧绷绷的绞索,直勒得我喘不上气来。

    我拼命地拽扯起毛衣来,却怎么也脱不下来,我越拽扯,毛线衣勒得越紧。

    我的双手死死地撕扯着毛衣,心中暗想:这不是毛衣,这是枷锁,这是妈妈套在

    我身上的枷锁,妈妈企图用这条枷锁,将我牢牢地系锁在她的身旁,将我与故

    乡,与奶奶,与姑姑们,彻底地割裂开来,从此断绝一切往来。

    不,不,绝不,我绝不能让妈妈将我锁死,我要自由,我要奶奶,我要姑

    姑!

    我累得满头大汗,毛衣仍旧死死地缠裹在我的身上,并且,越缠越紧,绝望

    之下,我嗖地从抽屉里抓起剪刀,毫不犹豫地将毛线衣从前胸的中央剪断,咔—

    —,咔——,咔——,我握着锋利的剪刀,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剪割起来。

    咔——,咔——,咔——

    “小力,”妈妈扎着花围裙喜滋滋地从厨房返回屋子里,看到我将毛衣剪割

    得支离破碎,可怜巴巴地甩到地板上,她一头猛扑过来,几乎是跪在地板上,双

    手哆哆嗦嗦地捧起自已的心血之作:“小力,你,”妈妈抬起头来,清秀的眼眶

    里噙着滴滴泪珠:“儿子,你,你,就这样对待妈妈?”

    “妈——妈——,”

    看到妈妈伤心的神态,我突然懊悔起来,觉得自己的确有些过份,不,岂止

    是有些,我,太过份了,我无情地割裂了妈妈对我特殊的关爱。妈妈一点也没有

    说错,生性懒惰的她,从来没有完成一件织物。记得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

    与同事们,或是邻居们,嘻嘻哈哈地凑到一起,每人手中都拎着一件尚未完成的

    织物,一边说笑着,一边穿针走线。可是,用不到半个时辰,妈妈便停下手来,

    又是揉手腕,又是捶肥腰:“哎哟,好累啊!”

    说完,妈妈第一个放下织物:“明天,再织吧!”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妈妈的织物一挨搁置起来,便全然丢弃脑后,从

    此以后,再也不肯触动一下,半成品一放就是一年有余。

    “妈妈,”我耷拉着脑袋,非常难堪地挪动到妈妈的身旁:“妈妈,我,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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