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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小说吧 -> 其他类型 -> 天欲雪

天欲雪 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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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章 晋江首发


    ◎郎君能为我舍弃全部,我也能为你重新上路。「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我怕你依旧不要我。”


    这句话在谢琼琚耳畔回荡。


    明明他说得哽咽又低沉, 谢琼琚却觉得几欲震碎她耳膜。


    那样重,那样痛彻心扉。


    从生离,到死别。


    她扔下他一次又一次。


    她拍他弯下的背脊, 抚摸伏在肩头的脑袋。


    年少时, 刀枪剑戟加身,她未曾见他落泪。


    如今,连番见过,且形容不雅。


    他能哭湿她肩膀,湿透衣衫。


    上回见哭成这般……谢琼琚低叹, 是在红鹿山上,她濒临死亡却又枯木逢生之际。


    她微微后仰,将他面庞捧起,凑身吻他湿漉漉的眼睛,被泪水划过的面颊,滚动的锋锐喉结, 柔声道, “你问啊, 傻子……”


    问我是否还愿意与你同行?


    问我怎会不愿与你同行?


    一眼,从眼底望进心里面。


    男人这会却不问了, 只依旧赖在她肩头。


    呼吸灼热,素手捏颈探入, 口齿衔耳以沫。


    成一刻无声的发问。


    “不行, 这会我替换的衣裳都没有……”是不能给他半点好脸色。


    “明日去购!”他喘着气, 尾息纠缠。


    忍过近一月的惶恐煎熬、忐忑不安。


    顶着额角青筋,攥人的指尖发白, 从榻上起身, 抱人入榻间。


    欲求脚踏实地的确切与安稳。


    看她松开的抹胸间, 峰峦挺立,白玉生辉。更多小说 LTXSDZ.COM


    看她眉目弯下,整个人在战栗中缩成新月模样。


    看自己融进她潮湿凤眼中,她陡然睁大的双眸比月华更美更温柔。


    “……别、离开我……”云巅处,男人嗓音发哑又发紧,溃不成军。


    “那年有句话没说完……”谢琼琚竟在这刻抽出一分清醒。


    在一身潮红蜜色里,睁开一双亮如星辰朝露的眼睛,“余生,你好好爱我。我们好好过。”


    记忆流转,这是她为他诞育第二个孩子时未竟的话语。


    原来,红鹿山脚下并非诀别词。


    原来,相爱才是她最后的心里话。


    这夜,他带她几回云雾中穿梭,深海里摇摆。


    待水向东流,月向西落。


    翌日整个晌午,屋子都未见门开。


    只有竹青过来侍奉,被贺兰泽隔门吩咐去置办衣衫。


    谢琼琚模模糊糊地听着,撑起眼皮瞪他一眼,未几重新合眼睡去。


    没有急着赶回云中城。


    偷得浮生半日。


    两人缓步走在城郊小道上。


    本是说好了走一走,消消食。


    然而,这样一走,便走得有些久。


    战后初平的地界上,朔风拂面还是带着血腥气。


    因时节枯败的草木被断了根,再不能春风吹又生。


    三三两两衣不遮体的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擦身撞过谢琼琚,奔往城门口施粥的竹棚下。


    谢琼琚被人护在路边,看不断涌去的难民,看近身处圈住她的结实臂膀。


    谢琼琚道,“那年我从长安来,便是这样的光景。”


    贺兰泽道,“更早前,我入长安时,已是这般模样。”


    谢琼琚有些惭愧,“我们吃多了,出来消食。”


    贺兰泽安慰她,“我们吃谷粒果腹,未曾鱼肉旁人。”


    他牵着她,五指扣得愈发紧,“回去隆守城,我们种田织布打猎。”


    谢琼琚被他拢在掌心的手有些抖,抬眸看他,落下眼泪。


    他又说,“去城中置办些你喜欢的衣衫布料,食物种子。水土不同,我们可以慢慢试着培育。”


    “还有,这会且寻银钱兑好那处的货币,不然有银也没法用……你想想,还要些什么,过日子寻常的物件,你总是心细些!”


    他牵着她,往城中走去。


    她却顿在人群往来的城门口。


    “如何不走?”他回眸看她。


    她回顾周遭往来的人。


    看不远处乞粥的民。


    看老人怀中哇哇大哭的孩子。


    看流离人如同失群的鸟。


    再看,面前男人。


    在这一场情爱里,他退啊退,低头又折腰,卑微地乞求。


    就算她说了,要和他在一起。


    他也依旧不敢奢望太多。


    于是,她随他入城,却没有置办任何的东西,只回来云中城。


    *


    转眼又是数日过。


    枝头飘落的黄叶化作入冬的第一场雪。


    贺兰泽依旧很忙。


    本来是打算前往冀州将尾事处理,耐何这一场雪落,勾起这处本就阴寒的气息,贺兰泽便有些受不住。


    那年在无极崖深潭中伤的肺腑,染的寒症,稍一不保养调理,便发作的厉害。


    今岁八月至十月的一场仗,尤其是最后的决战上,如注的大雨淋打,便成眼下境况。


    如此再不敢路上颠簸,只得滞留至此。


    但到底也没闲着。


    他连日处在议事堂中处理公务,几乎每日都踩夜色方归。


    谢琼琚便披着厚厚的狐裘,撑一柄竹骨伞,给他送药又加餐。


    他自然喜欢她过来,却又呵斥她不要再过来。


    柔和了面容,缓下声色后,给的理由是,“雪天路滑,莫让我忧心。”


    谢琼琚余光扫过堂中官员并不友善的色,亦未多言。


    只听话颔首,不再过去。


    但她隐约记得,议事堂中,除了并州本来的属官,还有不少仿若是生人面孔。


    派了竹青暗里去看。


    竹青说,近两日,愈发多的外城官员都来了云中城。


    门口车辆重重,车驾上挂着青、冀、徐……各种字眼的牌子。


    “如此寒冬,这处又是大雪飘飞,这有何事急的?”说这话时,竹青正在陪着谢琼琚制衣裳。


    前头公孙缨送来了一张墨狐皮,原是给贺兰御寒的。


    大雪封门,外头铺子尽数不再营业。


    谢琼琚便拿来自个缝制了。


    贺兰泽有的是衣衫风袍,她抚着油光水滑、绵密厚实的皮毛,回想前头青雀的身量,给未曾谋面的小儿子做了氅衣,短靴。


    “不会又有战事了吧?”竹青从谢琼琚手中接过靴面,做最后的收尾工作,“要是真这般,一时半会我们可是回不去了!”


    谢琼琚揉了揉眉心,合眼歇了会缓解发酸的双眼。


    脑海中浮现出一些她看见或未曾看见的场景。


    譬如,议事堂内部分官员不善的眼光。


    譬如,议事堂门口逐渐多出的车驾。


    “不必忙了,这些都不缺的。”片刻,她睁开眼,看见竹青已经收好尾,这会正在收拾其他季节的衣衫用物,放在一个个箱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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