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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那束高岭之花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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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照檐站在原地没动,很不甘心,直到杜如兰再催促几声才离开。『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他仿佛有千言万语,但最后都咽了回去,临到嘴边,全部都化为了一句:“我们绝不会放过你的。”


    朝术色平淡:“是吗?那奴才就拭目以待了。”


    总算是打发走了这两人,朝术原本坚毅的眼眸里浮现出倦色,现在手还在一抽一抽的疼。


    他现在总算可以去找太医处理手臂上的伤了,朝术只是能忍痛,但并非一点都不痛,现在看着那狰狞的伤口,都还痛得一阵抽搐。


    “这伤都快划到骨头了,竟是你自己下的手!你又不懂穴道经脉,要是切到命脉该如何是好,你是想要自己重伤致死,你不要命啦,朝术朝总管?!你可是好不容易才爬到现在的位置,要是一死了之了你甘心么!”


    朝术闭了闭眼,对李太医的唠叨是左耳进右耳出,还嗤笑他:“你倒是心善,我如此威胁你,竟还关心我的死活。”


    李太医李韫,就是给他假死药的人,听了他的话之后脸涨得通红,磨牙:“算我圣人心好吧。见不得有人自残,再说了,你之前明明就是做的好事,还让别人误会,现在更是重伤……”


    在朝术威胁的视线下,他的声音渐渐小得像是蚊鸣。


    “李韫,不要多管闲事。”朝术冷声警告他,并不把对方的关心放在眼里。


    他做事不需要别人置喙。


    李韫给他包扎好,还是多言了两句:“您还是多重视一下自己吧,别用这幅朝生梦死的姿态活着,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朝术不悦地盯着他,总觉得李韫嘟囔的话古古怪怪的,看在对方是好意的份上,只要不谈及萧谦行的事,他都可以容忍。


    宽大的袖袍一放下,那包扎得严实的伤就被完全挡住了,血腥味被草药的气味掩盖,再熏点香囊就能完完全全盖住。


    他并不想让萧谦行知晓自己受了伤。


    板凳还没坐热,朝术就得去向四皇子复命了。


    第3章


    此前便知晓萧子宴是真正的奢靡作风, 但朝术再一次瞧见还是给了他极大的冲击。


    一骑红尘妃子笑,要他人用尽千方百计才能培育养出的荔枝,尤其是现在还是末冬, 进献的荔枝贡品就更少了,一颗就能价值千金, 现在却一堆一堆摆放在他的碧玉果盘中。


    由宫娥的纤纤玉手轻轻剥出润白的果肉, 再喂于萧子宴口中, 待他食了果肉, 又伸出葇夷接过果核。


    此等骄奢行事叫朝术咂舌, 当真是无人能及。


    他进暖阁之前先脱了狐氅, 只穿着那身绛紫色的衣袍, 恭恭敬敬地向萧子宴行礼。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


    厚.黑之学是入那学堂后夫子首先教导的,没有仁义礼智信, 而是直接将他们往最现实阴暗的方向引,势必要把他们培养成帝王最趁手的工具。


    哪怕面对仇人厌恶的人,朝术也能卑躬屈膝,奴颜媚骨。


    只要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用尽一切手段都无所谓, 这是他在无数次被殴打、被欺辱后学到的人生准则。


    萧子宴摆手,伺候他的宫娥就退立到一旁。


    “解决完了。”这是个陈述句。


    “是,不负殿下所托。”朝术笑意吟吟。


    为了卖惨, 他发丝上的缕缕水珠只擦干了,上面仍有些茶痕。


    萧子宴从贵妃榻上起身,天气回暖, 暖阁内又满是银丝碳, 他便只穿了一件雪白的丝绸中衣, 还露出白皙的胸膛。


    朝术只瞥了一眼, 就冷漠地收回目光。


    “辛苦你了,伤处可还痛着?”萧子宴的眼挪到了朝术受伤的那只手臂。


    朝术倒是半点都不意外对方能知道自己受了伤,他垂下眼睫,并不把萧子宴的客套话当回事。


    “太医已经处理好了,不痛的。”他做出恭顺的姿态。


    幸好萧子宴也不在乎他痛还是不痛,只是装装样子,再做出施舍的姿态,把那敷用的金疮药抛给他。


    恐怕萧子宴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语气有多么骄慢,以一副恩赐的姿态,高高在上地说:“这是御赐的上好伤药,用完后恢复得快。这次你是为我做事,我会记得你的好。”


    “殿下,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你倒是听话,怨不得我皇兄从前那么宠信你。”


    朝术笑容僵住,他从心底感觉出一阵厌恶,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总觉得对方时不时用太子作比较之事格外膈应,却又不得不忍受对方的骄横任性。


    因为萧子宴天生就是王公贵族,是帝王的儿子,是以他有这个资本骄奢淫逸、高高在上。


    萧子宴靠近了他,身上还有熏蒸过的暖香源源不断传来,那是无数金玉堆砌出来的香。


    他说话的口吻是慵懒的,好似提不起精来:“朝术,你是一柄好用的刀,我希望不会有朝一日刀口对准我。”


    黑沉沉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朝术抬头就能看见萧子宴瞳孔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小小的,还抿出来一个乖巧的笑容。


    “殿下,即便奴才是双刃剑,但您应该会掌控好的,对么?只要您一日能给予奴才权势,奴才就一日为您所用。若是今后您嫌这刀钝了或是反噬主子了,再扔掉也不迟。”


    萧子宴的手轻抚他的伤臂,“你倒是实诚。”


    他并非不知道朝术的野心,纵容至今,他有自信制得住对方。


    萧子宴轻慢地想着,身为皇子,只要能有用人的本领即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人学得一身好本领,不就是为了货与帝王家么。


    “我不会做那等狡兔死走狗烹之事,你为我做事,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会让你得到想要的一切。”他在朝术身边呼出甜香,语调也是慢的。


    哪怕是男性最重要的那玩意伤到了,萧子宴从头到脚,连头发丝儿也都是精细的。


    “多谢殿下,殿下真是位明主,奴才自会任凭您的差遣。”


    表明忠心后,萧子宴就放他离开了。


    朝术在这些男人之间周旋真是倦了,可他还是得打起精来,要不然地位就得一落千丈,届时他还怎么护住萧谦行?


    他好不容易才抢到的明月,怎么甘心能拱手相让。


    如此忙忙碌碌,竟是又到了一天的傍晚,天边的云霞澄中带粉,最后染成了朝术说不出的美丽颜色,他不由看痴了。


    他从前没机会赏花赏草赏那风花雪月,现在倒是有些许时间,整日过得提心吊胆,却甘之如饴。


    朝术抻了抻手,想到今儿个出去时萧谦行问自己还去么,也不知对方是想要他去还是不想。


    既然恶棍当都当了,所幸就做到底。


    萧子宴暖阁里浓烈的香味他有点嫌弃,正好去沐浴净身,然后见自己金屋藏的娇。


    朝术给自己的伤处绕了一层又一层,他不会叫萧谦行看出端倪,尽管不知对方会不会在意,可朝术已经有了权利,就不想让萧谦行看出自己的狼狈。


    他特地换了一件亮眼的檀色外衫,内里是雪白的中衣,想了想,最后还是在腰上别了一枚萧谦行赐给他的双鱼玉佩。


    太子曾说他戴着这剔透的玉佩好看,那他就收着别着便是。


    天色彻底暗下来,连飞鸟都变成了纯粹的墨色,朝术觉得自己其实没有任何变化,哪怕大权在握,去见萧谦行也还是像一只老鼠。


    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偏殿近在咫尺,朝术对着杜裴二人以及萧子宴时,都未曾紧张失态,现在要见被自己玷污过的太子,却仍然会踌躇犹豫。


    分明他是打造牢笼之人,合该掌控手中的鸟儿才是。


    偏殿到了。


    遥遥望去,扣起的朱门并未上锁,似乎还有点晃荡。


    朝术呼吸一窒,快步走了进去,直到望见那道白色身影后,心绪才平稳下来。


    萧谦行并未趁他不在偷偷离开,还算识相。


    他身上应当还有自己日日都放在膳食中的麻沸散,不会让他完全没了力气,却没法反抗别人。


    青年穿着月白衣衫,身形清瘦,单脚支起,躺在榻上翻阅手中的古籍。


    他只松松垮垮地披了一件大氅,颇有一副落拓不羁的姿态。


    朝术上前,萧谦行掀了眼皮,见是他,又把视线落回了书页上。


    萧谦行这是……习惯他了么,竟一点都不生气。


    脾气真就那么好吗?还是因为逃不出去在等他放松警惕,关键时刻再捅他一刀,好叫他痛不欲生?


    朝术不断地胡思乱想,靠近后却下意识握上了萧谦行的一只手。


    他并非是想要做些孟浪的事来轻薄对方,只是看对方穿得单薄,屋子里又未点炭火取暖,就想关心一下他的身体。


    刚一碰上,他就蹙紧了眉。


    “手如此冰凉,为何不多加几件衣,芩潇是怎么做事的?”朝术不满地说。


    他严肃的表情逗笑了萧谦行,对方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好似浪荡子般轻浮:“正是想由朝公公亲自给玄序取暖,所以才出此下策。”


    玄序,是萧谦行的字。


    朝术润白的手被摸着,有些痒。


    他觉得萧谦行好怪,今日做的事也不像是对方的行事风格了。


    萧谦行见他皱着眉头,收回了手:“竟是不喜么。”


    “你这是何意?”朝术抚上萧谦行的额头,“没有病糊涂,怎么还说了胡话。”


    萧谦行失言,他的手被朝术握着,轻轻搓揉,似乎要让他的手暖和起来。


    “这事不是芩潇的错,是我自己不愿穿太厚了,不妨事的。”见朝术还要再说,萧谦行又谈及了其他事:“今日还要继续么?”


    什、什么?


    思维跳跃得发散,朝术都还没来得及想通他前面那话的意思,又说到了另外的事上。


    反应过来后便震在原地,脸颊就跟那春日的嫩桃似的。


    他僵住,自己今日可总在揉那腰,太酸疼了。


    这事上的意趣那般多,怎可时时沉溺于欢爱?


    况且手臂上那伤还未好,他也不想让萧谦行看见了。


    “不、不了。”似觉着自己这话不太有气势,于是轻笑,嗓音拖长:“合该让殿下歇会儿,日日寻欢作乐,怕是殿下身体受不住。”


    萧谦行这次的轻笑朝术听得一清二楚,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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