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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今天火葬场了吗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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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是啊,她不能走。更多小说 LTXSFB.cOm


    在暗卫营中,她无时无刻不在向往着自由,可当娘子将这卖身契递到她手中的那一刻,她惶然觉得,薄薄的一张纸,有千斤重。


    重到,在娘子身旁近十年的橘糖,已经拿不起了。


    她眸中的泪没有停,下垂的泪珠一点一点浸湿了那张陈旧的薄纸,她认真地将手中的纸折叠起来,然后递还给了娘子。


    姜婳没有接住,她温柔地望着橘糖,试图同她再讲讲道理。


    她不知她为何想要留下。


    若是为了她,实在没有必要。


    她此生未承受过如此之在意关怀,对于她而言,会有些重。她亦不希望,因为她,橘糖再受到任何责罚。


    在姜府时,她曾无比渴望成婚,因为祖母应她,只要她成了婚,就能带姨娘出府。所以哪怕只是一门用以联络维系世家感情的婚姻,甚至于她从未见过那个江南的公子,她出嫁,也乐意至极。


    她想,橘糖同她,应是一样的。


    她从前不曾踏出泥沼,是因为姨娘的死,一直盘桓在她心间。但橘糖不是,她还可以拥有很自由很美好的一生。


    橘糖同她夫君的开始,不会源自一个错误,也勿需如她一般,用了十年,才堪堪释怀。


    她温柔看着橘糖,轻声劝阻:“为什么不要呢,橘糖。如若是担忧府中的事情无人做,我会寻新的丫鬟或嬷嬷;如若是舍不得丞相府,有我和夫君在,你随时也能回来;如若是暂时未有欢喜的人,我们可以慢慢寻。”


    “只要你应下。”


    橘糖眼眸轻颤,望向眼前的娘子。


    她愈发想让她离开,她便愈发离不开。娘子知道吗,这是娘子这十年,眼眸最坚定的时刻。却不是为娘子自己,而是为她一个奴仆。


    两人对视间,心思各异。


    姜婳未曾想过,会如此艰难。怎么会有人可以脱离火坑,还要往回走的?


    橘糖依旧含着泪摇头。


    那张薄薄的卖身契,还是被橘糖规规整整地放回了她手中。姜婳望着手中的纸,泪痕尤在,她怔了一瞬,心中突然有些疼。


    她不了解暗卫营那边的情况,这般事情,夫君从来不会同她说。


    府中的事物,她拥有主宰的权利,但是府中事物之外的事情,她若要做,便有些麻烦了。这已经是她能想出的最合适的法子,她未想过,橘糖会不愿。更多小说 LTXSFB.cOm


    未谈妥,橘糖甚至怕她再说,直接退了下去。


    姜婳看着手中的卖身契,还是好好用木盒收拾了起来。时下奴仆需在官府备案,撕毁卖身契,是无用之举。若是要脱离奴籍,需得奴仆拿着卖身契去官府销案。


    看着好好盖着的木盒,姜婳怔了许久。


    *


    不过一刻,门又被敲响了。


    姜婳上前打开门,有些讶异。不是旁人,正是一刻钟前转身就走的橘糖。橘糖低着头,将手中的信件递给姜婳:“娘子,姜二小姐的信。刚才,忘记给娘子了......”


    听见姜玉莹的名字,姜婳也没了适才的心思。她想起前两日发生的一切,沉默地接过了信。她没有避着橘糖,直接将信拆了,将信纸拿出来。


    信上的内容就一行字。


    明日正午,明华楼见。


    轻蔑,傲慢,透过这八个字,明晃晃地露出来。


    姜婳望着信,情绪比起之前,稳定了不少。她沉眸看着,手不慎被锋利的纸边划破,淡淡的血迹染了信纸的边沿。


    细微的疼痛从指尖传来,一旁的橘糖看见了,忙用帕子帮她包住。


    她静静看着信纸上的血,想起那日姜玉莹的模样,唇角不由平了些。


    姨娘确是她的软肋,她此生所有浓烈的情绪,爱恨,在姨娘一人身上,便用去了大半。


    如若姜玉莹要嫁的那人不是谢欲晚,为了姨娘,哪怕只是一句或真或假的消息,她甚至真的可能,不计年少时的苟且,去为姜玉莹达成心愿。


    姜婳任由橘糖为她手指缠着帕子。


    心中静声道了一句。


    但是,是谢欲晚,便不行。


    “娘子,你打算如何?”下意识问了之后,橘糖才意识到,她不该问。知晓这般消息,她是上报,还是不上报。


    从前公子和寒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上次的事情过后,她还想留在娘子身边,就不能这般随意了。


    看她捂嘴的模样,姜婳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头笑了笑。


    橘糖垂着头,也不太知道还能说什么。


    “其实,都报上去,也没什么的。”姜婳认真说道:“我平日都是些琐事,无聊至极,夫君事务繁忙,平日忙的都没有时间回府,橘糖便是都报上去,对我也没有什么影响。我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夫君不能知道的。”


    橘糖搅着自己的手。


    娘子话是这么说,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这样......不好。


    想着,橘糖向窗外望了一眼,小声道:“那娘子说吧,这般远,当过了十米,寒蝉听不见的。”


    此时,树上的寒蝉:“......”


    知晓橘糖特意在逗自己开心,姜婳也学着橘糖,轻声道:“那我们说一个寒蝉听不见的事情......”


    *


    夜间。


    姜婳点着一盏灯,看着书。


    这些年她其实一直也有看书的习惯,只是近来有些忙,懈怠了。她坐在木凳上那一瞬,下意识看向了悬空的房梁。


    ......没有看见那根白绫。


    她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心被揪紧,她只是淡淡地,看向白绫曾经出现的地方,一直看了许久。想到明日要去见姜玉莹,手中的书,便有些看不进去了。


    谢欲晚推门而入时,看见的,便是正在发呆的姜婳。


    书桌上躺着一本半翻开的书,她的指尖,还停留在一侧书页之上,另一只手,撑着头,许久都未动一下。


    他见房内烛光黯淡,以为她已然入睡,故而未敲门,便入了。


    只是一进来,就看见她发呆的模样。


    谢欲晚停顿了一瞬,到底还是怕,自己陡然出现,会吓到正在发呆的人。于是他后退一步,轻敲了一下门。


    声音很轻,但是在寂静的夜,已然足够。


    她眼睫如蝶,侧身望向他:“夫君。”片刻,她闭上了手中的书,上前几步,接过他手中的外袍:“这般晚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明日要去早朝,我去让下人叫水,只是太晚了,恐歇不了几个时辰。”


    她正欲推开门,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在外面清冷矜贵的公子,此时将头放在她颈间,轻声道:“告了假,不用去。”想了想,他又补充了句:“明日一日,我都有时间。”


    姜婳一怔,想到了姜玉莹的事情。明日,是姜玉莹约她见面的时间。


    若是从前,她当是不会问出这一句。


    “你是不想我去见姜玉莹吗?”


    环住她的手,紧了一瞬,随后,他平静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嗯,不想你去。”她的手紧了一瞬,唇似乎要张开,下一刻又陡然闭上。


    许久之后,她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


    “......可是我想去。”


    说完,她转了身,直对着谢欲晚。她有些不太适应,但还是望着他,轻声重复:“可以让我去吗?”


    她吞咽了一口,鼓起勇气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你可不可以相信我一次。我不是从前在姜府那个姜婳了,我可以做到很多事情。府中事物,我也有打理的很好,对不对?”


    她很少这般同他说话。


    太......坦诚。


    但不知为何,这般,他眉宇间的平静,也没有变一分。甚至,许久,都没有回应她的话。这其实,不太寻常。


    许久之后,他无奈摸了摸她的头:“一定要去吗?”


    便是再迟钝,她也意识到了,他并不想她去。


    为什么不想她去?


    她寻不到缘由。


    是怕她答应姜玉莹的要求吗?


    虽然夫君未亲口说过,但她能看出来,夫君对姜玉莹,不太欢喜。她并不知晓缘由,夫君同大哥是同窗好友,说是同姜玉莹青梅竹马长大也不为过。


    但从她见夫君的第一眼,看他同姜玉莹之间的相处,便知道,他不喜姜玉莹。


    能够让夫君这般的人,明面上表露出厌恶,她实在想不到,姜玉莹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她犹豫了一瞬,轻声问了一句。


    “为什么?”


    为什么不想我去见她?


    昏暗的烛光下,青年的眉眼之间,有了一丝波动。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声道:“那你会答应她吗?”


    姜婳摇头:“不会。”


    一阵风突然吹灭了烛火,姜婳下意识躲进了谢欲晚怀中。


    她看不见的地方,青年的身子僵了一瞬,随后垂眸将她按入了怀中。


    怀抱,很紧。


    趁着夜色,他几乎要将她揉入骨血之中。


    她没有抗拒,只是温柔地,用自己的手,回抱住了他。


    “谢欲晚,我不会答应她的,我不想......在我们的家,看见她。你让我去见见她,好不好?不会太久的,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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