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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降温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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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这人不在她眼前晃悠了,可他当时的那些话,却能在她每一个失眠的夜里,在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播放。01bz.cc


    夜里多虑,她有时候会想到王永微、李孝全,想到每个月如流水一般的钱都进了他们的口袋里,一想到那些,熟悉的窒息感又会在黑夜里无声地弥漫上来,折磨得她透不过气。


    外人面前她装得再无所谓都没用,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只能是等到彻底离开这里的那一天,她才能真正的敞开心扉,才能算是真正的解脱。


    可如果是这样,那她先前对温行知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情难自抑后不负责的撩拨吗?


    真像个滥情的浪子。


    她轻讽,为自己感到可耻。


    南楠很快迎来了新学期,开学的那一天,她骑着自行车把南楠送到了校门口。


    小姑娘今年初三,再熬过这一年,她们就能彻底摆脱这里。


    这是属于她们姐妹二人的共同认知。


    南楠迈着轻快的步子和她挥手告了别,她在校门口看着南楠消失在转角后,才转了身往工作室的方向走。


    快走到的时候,身后开过来一辆黑色的车在她面前缓缓地停了下来,车里探出来一只脑袋,是沈青绵。


    看那样子应该是刚从外面通宵玩了一夜回来的,那厮带着一副墨镜,见到她开心得很,“哟,苡姐?送妹妹上学呢?”


    看见沈青绵,她莫名提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就往他的车副座看去,是周思棋。


    周思棋给她打了声招呼。


    她暗自松了气。


    沈青绵见她那模样,瞬间会意,“啧,找行哥呢?我车上可没人啊。”


    反正人不在,她也无所谓了,“哦”了声,嘴硬,“谁管他。”


    她没打算停下来,沈青绵的车便跟着她缓缓地往前挪着。


    “还闹着别扭呢?”沈青绵冲她眨了眨眼,“行哥这不行啊,哄妹妹的手段得拿出来啊!”


    她双手插在兜里,敷衍地附和着沈青绵,“哦。”


    “苡姐你说你喜欢什么?我让行哥给你买去。”


    她跟沈青绵打着哈哈,“有什么给什么吧,最好是他全部身家都给我,我不嫌钱多。”


    沈青绵见状,眼莫名瞟向了车后座,要笑不笑的,开始对她循循善诱,“哦,行哥的全部身家,人家那是给以后的媳妇儿的,你敢要么?”


    沈青绵这人,话也忒多,尽问一些不着实际的东西。


    南苡嗤笑一声,停下来,手里是南楠临走前给她塞的一颗糖,她直接给沈青绵扔了一颗,挑衅道,“话怎么那么多,你先让他给。01bz.cc”


    她到工作室了,也懒得跟他瞎胡扯了,胡乱伸手和他挥了挥,“上班了,走了。”


    进门儿后沈青绵还在她身后吼了一声,“苡姐,明儿周末,晚上咱们开车还去县城里吃饭玩啊,人多热闹,你们工作室的人都来啊!”


    她那句“不去”都还没说出口,一旁的张晓武就迫不及待地回吼了句,“好嘞!”


    “……”


    一群败家子弟。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太忙了,复习了很久,来晚了,这只是个例外……?


    第2章 打探


    留给南苡考虑的空隙时间里,温行知干了件事儿。


    平安镇的繁闹,大概是从每天六点就开始。


    小市集的时候,菜市场和主街心都是一些寻常卖菜小农和小商铺,到了大市集,山里来的农户便会每天四五点天不亮就坐着三轮车跑到了街上占位置,把自己养的种的都拿出来换钱营生。


    大市集的时候最闹热,也最吵人。


    沈青绵挑的最好的出租房正好落在街中心,每天清晨都能被此起彼落的贩叫声吵醒,接着便是刺耳难听的县际小客车的鸣笛声。


    反倒是温行知挑的那个地方,竟然成了最安静的。刚来平安镇没几周的时候,沈青绵就受不了,想直接搬到他那边去,不知道怎么的,温行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连个理由都没给。


    他很少往街中心最喧嚣的那一块去,那种地方在沈青绵的眼里,卫生差,熊孩子多,一群大妈们扯着嗓子在那儿聊着别人家的八卦,阴暗的角落是常年潮湿留下来的青苔,关键是下水道没封好,时不时的,还飘出一股莫名的味道。


    所以他平时最多的就是待在家里,对着电脑忙工作。


    可是那一天,他却走上了那条吵吵闹闹的街,坐在了人群聚集最多的大妈群外边。


    大妈们七嘴八舌,最八卦,也最好打听消息。


    他定了定眼,远远的,看见江边有道身影,一个三角支架搁在水梯上,她小心翼翼护着相机,生怕相机掉在了水里。


    也不知道一天在拍什么。


    旁边的一个妇女看见后这么说着。


    “哦,那是南老师家的丫头吧。”


    “是啊,都长这么大了,记得当年考上京大那会儿,可是全县通报奖励哟,南老师脸上那个褶子笑得那叫一个……”


    说着一群女人就喜笑开颜起来。


    温行知靠在那个廊下,旁边有大爷下象棋,“啪”地一声,棋盘与棋子碰撞,不知道是谁将了谁的军。


    夏季汗气熏天,廊下闹哄哄的,温行知点了一根烟,转头就加入了那群大爷的行列。


    身后的几个女人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也许是天生嗓门大,他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死丫头,可厉害着嘞,当初把那个李孝全打得满头流血,追到了那块广场地上还在打,那棍子上都沾了血,要不是老张那群人来得及时,怕是人都快没了。”


    说着便有人“嘁”了一声,有不明所以错过了这场闹事的人还在询问,便有一个为首的女人解释了,“那个李孝全本来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亲眼看见的,当时被这那丫头打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内裤……”


    那个女人略低了声音,有些讳莫如深,“听说当初是这丫头正好毕业回家了,看到李孝全和她妹妹两个人在家干什么,这才气得要杀人的,你看那个南楠现在,以前多活泼一个姑娘,现在见到人都不说话了……”


    话一出,旁边就有人吼了那个女人,极不耐烦,“哎呀李大姐你不要在那里胡说,小镇上流言害死人了呀,南家的妹妹当时还那么小,怎么可能啊!”


    温行知就在她们周围,起手落下了一颗棋。


    那个女人被吼了,面子有点挂不住,梗着脖子反驳,“怎么不可能了呀?李孝全那个狗杂种,是个女的都敢上,昨天还和水电站那边一个女的搞上了,就在草丛里,有人都亲眼看见了!”


    “不要再造谣了!当时南丫头都说了,是因为李孝全在家不注意形象才被打的,你再传这样的话,你让人家那俩姐妹以后还怎么在平安镇里活了!”


    两个女人一言一句地争执起来了,声音有点大,连他们这边的男人们都听见了。


    旁边有个中年男人一听那群女人的争执,噗嗤笑了,低骂一声,“这群婆娘,成天搬弄是非。”


    温行知坐在中间恍若未闻,看着棋盘一声没吭,反倒是与他对峙的那个大爷脸色有点严肃,久久没动棋子。


    大概是受了那群女人的影响,观棋的人里感慨了一句,“唉,南褶子这辈子孤苦伶仃的,勤勤恳恳的教了一辈子书,教出镇上那么多好孩子,竟然就这么死了,可惜了……”


    他对面的大爷看着棋盘“咯咯”笑了,慢慢悠悠地说,“南褶子这辈子,幸亏是出了这两个学习争气的丫头,不然才是真的可惜。”


    一群人纷纷表示认同。


    有人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嘿,兄弟,你是镇上中学刚来的老师吧?”


    温行知略挑起嘴角,没否认,“刚来。”


    那个男人看着像是三十来岁的人了,模样看着落落垮垮的,和镇上大多数游手好闲的青年人一样,笑得有那么点儿猥琐,“难怪呢,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连咱们大爷下棋都下不赢咯。”


    男人们听了,纷纷笑开,那个大爷坐在中间,也乐呵呵地笑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男人“嘿嘿”一笑,“你刚来,肯定不知道,南褶子家的两个闺女,成绩好,长得也好,尤其是那个大丫头,咱们镇上的年轻男人们,哪一个当年没臆想过人家?你以后要是见到了,就知道什么是……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上次开货车的那几个兄弟说的,说一看到人家就起反应……”


    温行知走了一步棋。


    “哦对,想起来了,人间尤物!就是人间尤物!”


    刚那群女人叽叽喳喳的时候,他没什么反应,反倒是这个男人,不知道话里哪个词儿刺到了他,他听后手指微顿,目光扫了过去。


    那一眼清清淡淡的,没什么感情,却叫人莫名噤若寒蝉。


    那个男人一愣,被他睨得没吭声。


    其余的人没注意到他这举动,跟着笑着闹着,还有人骂了那个男人一句,这话题很快便过去了。


    身后的那些中年妇女似乎还在争执这事儿,温行知隐隐约约地听见她们说着——


    “哎呀那个死丫头又不是什么好人,你护着她干嘛呀?”


    “你是和她妈关系好,听到的那些全都是她妈背后嚼舌根的话!”


    “那又怎么了……没良心没教养的,连自己的妈都敢打,稍有点不如意就翻脸不认人,京大那么好的学校,都白读了……”


    “王永微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当年靠着没脸没皮才追到的南褶子。”


    “……”


    “你家孩子上得了京大吗?”


    “嘁,那是南褶子没教好,全都教自家闺女去了……”


    “……”


    “……”


    小镇就那么大点儿,日子全都是嚼着别家的家里长短打发着无聊的日子,那些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传着传着就变了味,谁还能去明辨个是非出来?


    一棋终了,胜负已清。


    大爷看着他,笑眯了眼,“还是读过书的老师聪明,比这几个……好太多了。”


    这话一出就有人不乐意了。


    “大爷什么意思啊?”


    “陪您下棋还骂人啊?”


    温行知丢了手里的烟蒂,颔首笑道,“承让。”


    说完,便站起身,穿出了那群观棋的男人。


    走之前冷然看了一眼那堆仍在辩驳的中年女人,嘴里都带着不干净的词汇。他再抬头凝视那江面时,那地方早已经没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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