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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被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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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妃说的话,让萧易安打消了对她最后的一丝好感,还有那不能再多余的怜悯之情。


    她为了赢得这场历时多年的宫廷角逐,坐上皇太后的宝座,不仅要把自己亲生女儿推向火炕,还想让自己一起跟着去和亲,远嫁到千里之外的漠北。


    而且,如果萧易安真的嫁给达利王子,昭灵公主又成了可汗的阏氏,那两人岂不是还差了辈分。


    萧易安心想,如果我因为心软答应了这种百害无一利的要求,白白当别人的踏脚石,那和傻子还有什么区别。


    果然,后宫的女人都是又蠢又坏。


    原先以为贤妃才学广博,知识渊博,读书明理,所以是个例外的人,如今看来,与那些利欲熏心的后妃别无二致,她是又失望又心凉。


    萧易安想扶她起身的双手倏然收回,冷淡的说:“贤妃娘娘快起来吧,这一跪实在是太重了,臣女承受不起。”


    “本宫都已经放弃尊卑的身份,跪下来求你了,郡主就如此无情吗?”


    不得不说,母女相似,贤妃这样楚楚动人的模样,眉目间倒是和刚才的灵儿有几分相像,可是那眸中没有如小鹿般的澄澈,反而有一闪而过的精明算计,暴露了她的本性。


    不过这套撒娇卖可怜的表面功夫,对萧易安起不到什么作用。


    她摩挲着双手,冷眼旁观的说:“娘娘托付的这件事难如登天,臣女见识浅薄,没办法担此重任!”


    言语之间已经表明了态度,让我去和亲,想都别想。


    贤妃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态度,色间却仍旧掩不住失望之色,转过头,吩咐外面的宫女道:“上茶。”


    尔后瞥了萧易安一眼,换了一副腔调,劝道:“郡主觉得自己可以独善其身?又或者,你以为自己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突厥王子与西秦世子同时求亲,二者择其一,陛下心中已有决断。本宫刚才不过是在给你一个台阶下,既然郡主不稀罕就算了。”


    说着,已经有宫女将茶奉了上来。


    贤妃若有若无的目光,轻轻掠过那越窑青釉菊瓣的茶盏,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是极为珍贵的雪山翠尖,乃进贡之物,在后宫中陛下统共也只赏赐给了本宫一小盒,若非贵客是绝不会拿出来的,郡主尝尝合不合口味?”


    萧易安心里莫名的一慌,这好像不是什么好兆头,这茶来的度如此之快,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虽然觉得贤妃不会蠢到在宫内害自己的性命,可是也不愿意平白无故的冒险,更何况今日这位娘娘的所作所为,没办法让人不用恶意揣测。


    她的心思百转千回,但贤妃反倒是镇静了下来,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细细的品味着这份极品贡茶的唇舌绕香。


    略停一停,催促道:“这雪山翠尖极好,齿颊留香,郡主不尝尝其中的滋味吗?”


    萧易安越来越感觉不对劲,纵然这茶再怎么好,她也不敢尝了,嘴上说了声谢后,就再也没碰过自己面前的青釉茶盏。


    贤妃察觉到了她的提防心,淡淡一笑,无所谓的姿态却更加瘆人。


    引回了两人方才的话题,“郡主这么聪明,想必已经猜到了,你会被陛下赐婚给谁,突厥,还是西秦?达利王子还是檀逸之?”


    萧易安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不能在这殿内久待了。


    告辞道:“无论是哪门亲事,既然陛下早有决断,那么也不必再和娘娘多费唇舌了。臣女还有事,先行告退。”


    贤妃却突然站起身,正好拦住她要离开的方向。


    缓缓道:“郡主可真是丝毫不顾及情谊,去岁秋狩时,淑妃和萧玉茹曾罚跪为难于你,在你晕倒在殿外的时候,是本宫闯入松鹤斋将你救了出来,就算你不感念这份恩情,就当是看在与昭灵的交情上……”


    萧易安忍不住打断这种冠冕堂皇,又反感恶心的话。


    “臣女与公主的交情,贵在真心,而不是一味的索取和付出。若是公主知道了这件事,她也不会多加为难的,更不会逼着臣女去和亲。”


    “至于娘娘所提之事,没错,您确实曾有恩于臣女,可如果仅仅因为此事,就想要挟恩相报,恐怕要大失所望了。”


    贤妃面色一沉,“你……”


    “娘娘别着急,听臣女把话说完。”


    萧易安挑了挑眉,眉间多了三分跳脱与肆意。


    “当日在广源寺初见,娘娘给了入宫的令牌,难道不是因为看中了臣女和长姐的关系不和,而淑妃看重长姐,有故意置气对立的原因?之后的刻意拉拢臣女,难道不是看中长姐准九皇妃的身份,想要借臣女的手,除掉这个人,然后进而影响到九皇子,使得他无力与七皇子争储吗?


    从头到尾,娘娘敢说自己没有私心?从广源寺到行宫,从太子谋反到秦王被废,如今七皇子封王夺嫡,这桩桩件件,难道臣女没有出一份力吗?这份恩情能不能偿还得过,娘娘心知肚明。到如今,就不要说那些温情脉脉又不切实际的废话了!”


    贤妃大概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绝情,愣了一愣。


    蹦出来一句,“那你忍心让昭灵孤零零的远嫁突厥吗?”


    萧易安刚开始还能压制住自己的怒气,可是听贤妃先用对自己的恩情要挟,又来情感绑架的那一套,心中的怒火忍不住“蹭蹭蹭”的上升,实在是按捺不住。


    “贤妃娘娘,这其中的逻辑是非道理,三岁小孩都能懂!究竟是臣女铁石心肠,还是你这个做娘亲的更加冷血无情啊!是谁要送公主去突厥和亲的?是你,是楚王,是陛下,你们可是公主的父母和兄长,是她在这个世上最相信,血缘关系最近的亲人,却转头为了自己所图谋的利益“卖”掉了她!还逼着让我一个外人牺牲终生的幸福来帮她?痴人说梦吗?”


    贤妃面色难堪,“你可知道,在朝廷上两位皇子争储,势均力敌,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只要……”


    “只要昭灵公主能远嫁漠北和亲,楚王殿下就能赢得赞誉是吗?把自己的亲妹子都送去了漠北,嫁一个可以年纪足可以当她父亲的老男人……反正陛下已经许诺了贵妃和太子的位置,将来公主的孩儿若是成了突厥可汗,肯定要向自己的亲舅舅俯称臣,这个算盘打得好啊。”


    “在这盘棋里,陛下得到的是江山稳固,楚王殿下或许可以得继大统,娘娘得到的是贵妃乃至将来的太后之位,可是你们全都对不起昭灵公主,她是无辜的!娘娘,在您册封为贵妃之后,楚王殿下入主东宫,继承皇位的时候,别忘了你们是踏着自己亲人的鲜血获得的权力与荣华。”


    贤妃沉默了片刻,才道:“郡主的想法太过天真了,权力的博弈的中没有对错,天家没有骨肉亲情。”


    “唐朝时,武媚娘为了陷害王皇后,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女儿,她不照样是千古第一位女皇帝?”


    萧易安在心内翻了个白眼儿,武则天如果知道你这么评价她,估计能从棺材里跳出来打你。


    反驳说:“究竟是谁的想法天真,单单凭一个“狠”字就能成为赢家,不需要智慧和谋略?武则天的执政决策怎么不提,治宏贞观政启开元怎么不说?她任用寒门仕子,劝农桑、薄赋役这样的手腕,难道是仅仅凭一股子“狠”能做到的?自唐代开始,后宫的女子许多都想做武则天,可是从没一个人能复刻她的功耀。”


    “劝娘娘一句,不要画虎不成反类犬,只学个皮毛,还不如不学。”


    “可若是和亲的事情成了,不仅是一件能造福于江山社稷的事,也能换来百姓的安居乐业,边疆不受战争侵扰……”


    赤裸裸的野心昭然若揭,贤妃却还在用美名装饰自己。


    “贤妃娘娘!”萧易安冷漠的打断她,“到底是为了边疆的百姓,还是为了楚王殿下的太子之位,您的贵妃宝座,呵呵,这个就不用多说了吧。”


    “是,郡主说的对,你公正无私,你坦荡光明,可是你想出调包的计策,还不是用宗室女或者是平民女子来调换,难道她们就不无辜吗?”


    贤妃的眼变得锐利,那是从未见过的凉薄,“郡主难道就不自私吗,你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去葬送别人的幸福。与本宫又有什么区别呢?”


    “既然娘娘是这么认为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臣女告辞了。”


    萧易安见多说无益,准备离开。


    可是才刚要抬脚,要去往殿外的方向,就听到贤妃那种甜腻的让人害怕的声音再次响起。


    “永嘉郡主以为,本宫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她直接叫全了萧易安的封号,单单比只称呼为“郡主”又多了一层淡漠疏离。


    “娘娘,是要强行将我留下?”萧易安冷笑说,“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这里是皇宫之中,就算贤妃是四妃之一,有协理六宫的权利,可是只要萧易安闹将起来,她也落不着好。


    更何况昭灵公主的寝殿就在外面,只要惊动了她,那么也轻易收不了场。


    贤妃笑了一声,“是吗?话可别说的那么绝对啊。”透着浓浓的威胁之意,似乎已经笃定了结局。


    萧易安本还想说什么,可是下一刻就觉得似乎眼前出现了星星,开始变得模糊一片。


    她意识到了什么,忙乱的抓住贤妃的衣袖,“你……你……”


    努力地摇了摇头,可是萧易安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四肢开始变得无力,脚步虚晃,眼涣散,头晕脑胀,连舌头都有麻痹的感觉。


    贤妃笑了笑,扶住萧易安的双肩,好让她不至于倒下。


    “郡主方才不是还很自信吗?怎么气势一下子就消散了,这来去之间可有些快呀。别用这种眼看着本宫,是你自己送上门来,可怨不得旁人吧。”


    “你……你下了药?!”


    “是,本宫下了药,不过没在你那杯雪山翠尖里,想知道在哪儿吗?”


    贤妃指了指远处的香炉,道:“在那儿,那杯茶里恰恰是解药,所以本宫无事。郡主现在应该知道了,自己到底是真的聪明,或者不过只是……自、作、聪、明。”


    萧易安的智已经开始模糊,等听完最后一句话,正好栽进了贤妃的怀里。


    在她残余的意识里还能听到,贤妃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说了句“萧五小姐,对不住了。”


    等听完这句话后,萧易安就彻底没了意识,对外界的一切事物都无从得知。


    等到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觉自己躺在一张织金绣锦的床榻上,异常柔软的感觉明显是纺织局特贡的锦缎。


    睁开眼睛便看到床帐上垂着几串明珠,下面缀着是淡紫色的流苏穗子,仔细闻一闻还有檀香的气味。


    萧易安知道自己应该还在贤妃宫内,不慌不忙地坐了起来。


    可是再低头一瞧,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竟然全都被从里到外的换过了,变成了松烟色芙蓉花流云纹的宫装。


    她大惊失色,再去摸自己防身的匕,自然也是不见了。


    她在心里暗骂几声,此刻才真正后悔自己是多管闲事,还把自己搭了进来。


    却也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今日进宫,担心被搜出来些什么,只带了防身的匕,其他那些要紧的东西都没有带在身上。


    连檀逸之送给她向来是随身带着的袖箭,也担心会坏事而留在了侯府。


    看着宫殿外的天色,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她是一早清晨时候进的宫,算算时间,正好睡了大半天。


    守在外面的人听到动静便进来了,当先的是一个年长的掌事姑姑,后面跟着四个宫女。


    萧易安前世嫁给慕容晟之后,虽然也时常出入宫廷请安,但还是对德妃宫内的人比较熟悉。


    对于贤妃这边则不甚了解,所以没见到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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