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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没有弄清事实真相之前,绝不能草率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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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没有弄清事实真相之前,绝不能草率表态


    彭金山也被惊呆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而是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沈惠民,看他对眼前的事情作出何种处理。


    这时,沈惠民仍然站立原地没有挪移。他盯着床上,仿佛在做梦似的。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躺在床上的竟然是他的妻子柳润美。他来到了她的床前,她竟然还不知道,还在沉睡中。沈惠民先是以为自己的眼睛产生了错觉,把别的人错当成了自己的妻子。他定了定,又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再定睛打量床上。他看得非常清楚:床上躺的正是他的妻子柳润美,而不是别人。他感到非常怪,妻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处在沉睡中?是叫醒妻子,问个明白,还是让妻子继续睡下去呢?他有些犹豫。他想到案情紧急,必须赶快叫醒妻子。他弯下身子,对着床上发出招呼:“润美!润美!”


    沈惠民连呼几声,一声比一声高。柳润美终于被叫醒过来。她睁开眼睛,连声呼唤:“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何要救我?”


    她说着,欲坐起身子,但感到很吃力、很困难,她只抬了抬头,又躺了下去。她嘴里依然呼喊着:“姑娘!姑娘!”


    沈惠民凑近她面前,对她说:“我是惠民!你好好看看!我是惠民!”


    柳润美定细看了一阵,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沈惠民反问道:“我正要问你呢?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在这里?”


    柳润美情绪异常激动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惠民越发感到怪。他安慰道:“你冷静一点,想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彭金山也感到怪,招呼道:“大家都为你失踪感到着急,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柳润美没有像平时那样对彭金山发出亲切招呼,似乎没有看见他似的,她只朝茹水清点头微笑,嘴里连声招呼:“姑娘!姑娘!”


    茹水清也对她发出招呼:“柳姨!”


    这时,柳润美看见了茹水清双手戴着的手铐,显得大吃一惊。她一下坐了起来,双手抓住沈惠民,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把她铐起来?”


    沈惠民说:“她有违法嫌疑。”


    柳润美说:“她是好人啦!”


    沈惠民问:“你说她好在哪里?”


    柳润美气得嘴唇颤抖,重复着一句话:“姑娘她是好人啦!”


    沈惠民对柳润美问道:“你说这姑娘是好人,她究竟好在哪里?你要说个明白呀!”


    柳润美情绪激动,她没想到沈惠民会对她的话持怀疑态度,这在此前不曾有过。她感觉过去的一天一夜时间里,世界上的人和事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连自己最信任的丈夫也变得陌生了。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想把很多要说的话全部说出来,然而,无论她怎么克制,情绪总是无法镇定,上下嘴唇不停地颤抖。


    她坐起身子,将茹水清拉到她身边,生怕被别人抢走,像母鸡保护小鸡似的,随时作好了与侵害小鸡的对象作顽强斗争的准备。她抚摸着茹水清戴着手铐的双手,泪水不停地往下流,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情景浮现在她眼前。


    昨天下午,柳润美挑了一担她捡的废旧物品,从岳麓山抄近路往回走。山路时而往上,时而朝下,小雨过后,溜滑溜滑,每前行一步,都必须踏得稳稳实实。她觉得肩上的担子越来越沉,两条腿越来越不听大脑指挥,嘴里吐出的气越来越粗。她坚持着,每前进一段,就放下担子歇口气,越到后来,这种间隙的时间和行进的距离便越来越短,前行不了几十步,就要放下担子喘口气。


    柳润美转过一座山坡,面前出现了两条小路,无论往左,还是往右,都可以到达东面山脚,路程距离也相差无几。她看了一眼往左的山路,不禁打了个寒战,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早晨,她踩着这条山路,担着两只盛废旧物品的竹筐,专心专意地拾起路边的易拉罐、矿泉水瓶、大大小小的废纸片……突然间,她感觉到有人从她身后将她一把抱住,她来不及作出反抗,嘴被一团东西紧紧地堵住了,头也被裹住了,眼前一片漆黑,如同掉进了深渊。


    柳润美脑海里十分清醒,她以为遇到了拦路抢劫。她心里暗暗斥骂劫匪愚蠢,抢劫不看对象,她一个捡破烂为生的女人,身上既没有佩金戴银,所带现金也不超过10元,犯罪不值得。她心里好恨。她骂,骂不出。她拼死挣脱,手脚早已被绑。她感觉到几双手将她抬了起来,拖进了山林中。


    山风吹动树林,发出哗哗的声响。


    柳润美被歹徒拖进山中多远,她不知道;她只知听不见山下传来的汽车轰鸣声。歹徒将她放在地上,并没有翻她的衣服口袋,而是将她身上的衣服剥光,对她发出一阵狂笑。此时她才明白歹徒劫持她的真正目的。她遇到的危险太大了。她使尽全身的力气挣扎,但毫无作用,她的手脚被绑得紧紧的,头依然被裹着,嘴依然被堵着。她除了在心里咒骂,除了流泪,再没有别的办法。她遭到了三个歹徒的轮奸。肉体的伤害,心灵的重创,她难以承受。她昏迷过去。


    三个歹徒将她推醒,摘掉裹在她头上的布套,抽出她嘴里的布团,对她说:“你睁开眼睛,好好见识我们三个大男人吧!虽然不像你男人是吃公家饭的,但也不比你男人长得差。三个英俊男人,配你一个美女,你总没有吃亏吧!哈哈!”


    她想爬起身与这三个蒙面畜生拼了,但她的手脚还是被绑着。她怒视三个畜生,捕捉其体貌特征,虽然无法看清每张面孔,但她记住了每个家伙的体态,尤其记住了每条小腿和每只小臂上露出的针眼状的痕迹。她明白她遇到了三个吸食毒品的畜生。她对他们的声音听得很清楚,也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她想呼喊。三个蒙面歹徒又赶紧堵住她的嘴,对她吼道:“你还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吧!这事要是张扬出去,让天下的人都知道了,看你哪有脸面见你男人,看你男人如何抬头过日子?最好的办法是回去劝劝你男人,不要总是跟我们这帮兄弟过不去。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相安无事。他如果不改,好戏还在后头。”


    说完,三个歹徒松开了她手上的绳子,一阵狂笑,潜入了山林中。她虽说没有看清他们的面孔,但已将那针眼状的痕迹和那豺狼般的声音深深地烙在了脑海里。她穿好衣服,独自坐在那里痛哭了一阵,边哭边想了许多。她想到了死,想到了赶紧报案,想到了与沈惠民离婚,但又觉得这些都不是好办法。


    最终,柳润美理了理思绪,又像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依然去捡废旧物品,然而,任她怎么克制,三个歹徒的阴影总是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好像大白天做着一场噩梦似的,不时惊出一身冷汗。她几次想回家,但当她的眼光触及到竹筐里分量不多的废旧物品时,又立即打消了回家的念头。她必须每天不间断地捡回满满两筐废旧物品,才能保障她最基本的生活费用。她只得强忍心中的痛楚,哭脸扮着笑脸,继续她拾荒的工作。


    午后时分,柳润美终于捡了满满两筐废旧物品。她看看天空中聚拢了云朵,树林中穿过的风显得很湿润,好像要下雨了。她必须赶紧回家。她担着两筐废旧物品走了一段山路,感觉两条腿不像平日里那么轻盈,越走越沉,好像灌满了铅似的。她想给丈夫沈惠民打电话,要求接她一程。她很快打消了念头。她知道沈惠民一天到晚忙破案,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加上竞争职位失败,心情不好,哪能顾得上接她回家。各人有各人的一份责任。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完成。柳润美挑起两筐齐胸高的废旧物品,一步一步朝山道上攀登。


    她站在山坡前,盯着往左的山路,三个蒙面歹徒的影子浮现在她眼前,她浑身打了个寒战。她不愿重走曾经发生过噩梦的地方,以免触及心中的伤痛。柳润美挑着两筐废旧物品,选择了往右的山路,艰难地迈开双腿,想尽快离开这个曾经遭遇魔鬼袭击的地方。令她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她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毛骨悚然的冷笑声……


    想到这里,柳润美擦了一把眼泪,抬头看了看沈惠民,她想把这些对他说出,但她没有这个勇气。她继续流泪,继续回想那可怕的一幕:


    那是魔鬼发出的笑声。柳润美听来有几分耳熟。她恐惧万分,双腿发软,险些滑倒。她坚强地稳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笑声是从曾经强暴她的那三个蒙面歹徒嘴里发出的。柳润美恨不能扑上去,咬死这三个家伙。但她提不开腿。眨眼间,三个蒙面歹徒朝她扑了过来。


    柳润美容不得多想,扔下两筐废旧物品,操起扁担,迎向扑过来的三个蒙面歹徒。她砍倒了第一个蒙面歹徒,第二个蒙面歹徒朝她伸出了两只魔爪,她迅速将第二个蒙面歹徒放倒,她的扁担还没来得及落到第三个蒙面歹徒身上,她已经被一二两个蒙面歹徒抱住,双手失去了自由,扁担掉落到地上。


    柳润美欲呼喊救命,三个歹徒早已用布团堵住了她的嘴。一个柔弱女子,哪里抵得住三个男子的攻击,她如同一只羊羔,被三只凶恶的豺狼噬咬,反抗越狠,伤痛越深。


    三个歹徒绑了她的手脚,一件一件剥下她的衣服,她身上只剩下了一层单薄的内衣,整个身子就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三个禽兽就要对她再次大施淫威。此时,柳润美想一死了之,但她欲死不能。喊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


    “住手!”山林里突然响起一声大喝,一声女人的大喝。这声音虽然不算特别响亮,但听起来很有气势。这声大喝过后,山林里显得异常寂静。三个歹徒听到这声大喝,立即住了手,如同惊弓之鸟,钻进了林子中。


    柳润美乘势从地上爬起,赶紧捡起地上的衣服,迅速往身上穿。她一边穿衣,一边朝喝声传过来的地方望去,只见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子正从山路上走过来。她欲迎上去,向她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要是没有这位素不相识的漂亮女子的搭救,她将在同一天之内连续两次遭到同一伙歹徒的强暴。


    柳润美还没来得及迈出脚步,眼前的情形立刻发生了突变。那三个被吓跑的蒙面歹徒从林子里钻出,围住了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吼道:“你这臭娘们,是想找死?还是想让爷们玩玩?”


    漂亮女子回答:“你们还是人吗?你们还有一点人性吗?三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强奸一个弱女子,你们就不怕坐牢?”


    三个歹徒哈哈大笑道:“你知道什么是坐牢?爷们都是几进几出的汉子,难道不比你清楚?还用得着你这小婊子来教训?”


    三个歹徒指着柳润美,用仇视的目光盯着她,说:“就是她那狗日的男人把我们兄弟送进牢房里去的,今天就是要她替她那狗日的男人还债。”说着,三个歹徒又转对漂亮女子威逼道:“这里的事与你无关,你看见了就像没看见,你听到了就像没听到。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还想多事,就别怪爷们对你不客气。你滚!”


    柳润美没有想到,漂亮女子不仅没有被三个歹徒吓跑,反而一下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赤裸裸地站在三个歹徒面前,骂道:“你们这帮没有人性的东西。你们奈何不了沈惠民,就拿他妻子出气,这算什么本事。你们不就是要强奸女人吗?来呀!老娘不怕你们强奸。老娘今天就让你们强奸。来呀!来呀!有种就上来呀!”


    三个歹徒也感到意外,被漂亮女子的举动惊呆了。


    漂亮女子骂道:“你们算什么东西?没有本事找她男人算账,就拿她一个弱女子出气,不怕江湖上的人笑话!”


    三个歹徒好像没有听到,三双眼睛贪婪地盯着她那美丽的胴体。他们觉得这女子比柳润美还要漂亮,还要丰满,天下少有的美人。三个歹徒扔下柳润美不管,兽性大发地扑向年轻漂亮的女子,将其扑倒在地,实施轮奸。


    柳润美气愤万分,抡起扁担,击打三个歹徒。她宁可自己死,绝不能眼看着这个好心女子被三个歹徒强奸,也绝不能让这三个歹徒的兽行得逞。她手中的扁担连续不断地落到了歹徒的身上。其中一个歹徒夺了她手中的扁担,将她打倒在地。她挣扎着想爬起来,歹徒又狠狠地朝她身上砍了一扁担。她立刻昏死过去,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此时,柳润美面对沈惠民等人,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用悲愤的口吻,向沈惠民讲述了昨天发生在山林中的事。不过,她隐瞒了她被三个歹徒强奸的那一幕。她担心沈惠民承受不了这种打击,也害怕世人的种种议论。她重点描绘了漂亮女子搭救她的经过。她说完,泣不成声。最后,她对沈惠民坚决表示:“这个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这条命,是用她的命换来的。她不会违法犯罪,你们不能给她戴手铐。你们不能把她带走。”


    沈惠民听了妻子的描述大为震惊。他看看妻子,又看看茹水清。他觉得愧对妻子,都是因为自己三十年来打击处理了很多违法犯罪分子,妻子今天才遭到三个歹徒的报复。是哪三个歹徒呢?他一时理不清头绪。他感谢茹水清的见义勇为,是她牺牲自己的尊严,护卫了柳润美的尊严,也护卫了他的男子汉尊严。他想立即解开茹水清手上的铐子,并向她鞠躬致谢,但他立即想到茹水清涉嫌入室麻醉抢劫案和跨国贩毒案,是他们追捕的重要对象。看来茹水清是一个复杂人物。他身为刑警大队长,在没有弄清事实真相之前,他绝不能草率表态,更不能随意改变原来的行动计划。他将这一切放在心里,没有露于言表。


    茹水清注视着沈惠民脸上的表情变化,看他如何指挥实施下一步的行动。


    沈惠民轻轻拍了一下妻子的肩,说:“你累了,赶快回家去吧!”


    柳润美张大期待的眼睛望着他,指了指茹水清,问道:“你同意放了她?”


    沈惠民坚决地摇摇头,说:“不!她必须跟我们走。”


    柳润美火冒三丈,道:“你要是不放了她,我就碰死在这里。我说到做到。”


    沈惠民不敢看妻子的眼,他望着天花板,说:“你知道我吃的是一碗法律饭,容不得半点私情。我要是在没有弄清事情真相之前就把她放了,那法律不成儿戏了吗?”


    沈惠民说完,示意彭金山将茹水清带走。


    柳润美一把紧紧抓住茹水清,不让彭金山带走。她说:“谁要把这姑娘带走,我就跟谁拼了。”


    彭金山与柳润美认识很多年了,他还从来没有看到她像今天这样发怒。平时很温顺,此时竟像一头咆哮的母狮。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惠民掰开妻子抓住茹水清的手,耐心地说:“功归功,过归过。你要相信法律会对她作出公正的处理。”


    柳润美骂道:“你是与我同床睡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我连你都不能相信,我还能相信谁?我平时把你当好人看,没想到关键时刻才看出你这人的本性,你不讲良心,不讲人性,不讲人情。这个姑娘救了你的堂客,你却要把她当坏人抓走。要是别的男人,不知道会要怎么感谢。我后悔大不该跟你睡了二十多年,算我瞎了眼睛。”


    柳润美大骂沈惠民,越骂越气愤,越骂越难听。


    沈惠民听着,内心很痛苦,因为他和柳润美结婚二十多年,两口子从没红过脸,妻子连责怪他的话都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今天竟然骂出了这么多难听的话,这么多伤感情的话。他对妻子耐心地解释:“她跟我们去公安机关,只是接受询问。如果查明她与犯罪无关,24小时之内就会放人。”


    柳润美根本听不进,嘴里责骂不停。


    沈惠民任凭妻子责骂,不再作任何解释。他想让妻子骂个痛快。他相信她总有骂够的时候,总有骂完的时候。他让妻子把积压心中二十多年的怨恨全部骂出来,心里也痛快一些。


    柳润美骂着骂着,过分激动,又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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