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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小说吧 -> 其他类型 -> 柔福帝姬(全)

分节阅读_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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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子继承皇位,故始终不允许赵构正式确立养子皇子身份,更不愿他立养子为储。龙腾小说 ltxsba@gmail.com而在赵瑗与赵璩二子中,她也更喜欢璩,对赵构更为钟意的瑗毫无援立意。


    绍兴十五年二月,在韦太后与吴后的促进及与赵瑗不和的秦桧怂恿下,赵构加封赵璩为检校少保,进封恩平郡王,出宫外居。一时璩与瑗并为郡王,地位平等,诸臣私下称之为“东西府”。


    绍兴二十五年十月,秦桧病重。他与家人及党羽商议,决定封锁消息,企图由其子秦熺代其继续把持朝政。赵瑗闻讯立即禀告赵构,于是赵构亲赴秦家,以探病为名验其虚实。秦桧不发一言,惟涕泪交流。秦熺奏问代居宰相为谁,赵构答“此事非卿所应预闻。”随后拂袖出室,乘辇还宫,当晚便召权兵部侍郎兼权直学士院沈虚中草拟秦桧父子致仕制即因年老解官的手续文书。秦桧见阴谋不成,忧惧不已,于失望中咽气离世。


    经此一事,赵构更为赏识赵瑗,也更着意考验。赵瑗不喜声色,郡王府中姬妾寥寥。某日赵构召赵瑗与赵璩入宫,赐他们宫女各十人。未过许久又将这些宫女召回,命人检视,见赐给赵璩的宫女已非处女,而入赵瑗府中的那些尚完璧如初。赵构虽就此未置一辞,但心中已有定论。


    太后崩后,赵构有意询问皇后婴茀于立储一事的意见,婴茀微笑答“普,即并日二字。普安,其天日之表也。”赵构遂一笑,于绍兴三十年二月御笔付三省普安郡王瑗可立为皇子,更名玮。数日后,进封皇子为建王。


    绍兴三十一年五月甲子,诏立建王玮为皇太子,更名昚。


    六月丙子,诏皇太子赵昚即皇帝位,是为孝宗。赵构改称太上皇帝,与太上皇后吴氏退居德寿宫。


    8疏影


    德寿宫原为秦桧府第,后赵昚将其扩建整修,赐名为德寿宫,以供太上皇帝及太上皇后在此颐养天年。其规模之大,建筑景致之精毫不比禁中逊色。因赵构极爱临安湖山之胜,赵昚便于德寿宫内凿大池,引水注入,拟西湖冷泉,并垒石为山,仿飞来峰景象。宫中亭榭星罗棋布,处处植有四时鲜花,御舟沐着花海香风不时在冷泉亭下溶溶池水中划过,汴京故人见了都道此景与昔日艮岳颇有几分似。


    某年冬季,清波门外御园聚景园内梅花初绽,疏枝缀玉暗香清逸,比往年开得繁盛,故此赵昚特遣人往德寿宫,恭邀太上皇赵构车驾幸聚景园赏花。


    赵构却道“传语官家,我自德寿宫频频出去,不仅要多耗费用,且又须劳动许多人。我这后园亦有几株好花,不若请官家今夜过来闲看。”


    赵昚应邀,于晚膳后乘车舆前往德寿宫。入了宫门,内侍报说太上皇在梅坡对面的冷泉堂小憩,赵昚遂直往冷泉堂。远远地便看见赵构半躺于堂前檐下,就着榻中皮裘被褥小寐。赵昚不知他是否已睡着,怕惊醒了他,悄然走近,默不作声地侍立于一侧,静待他自己醒来。


    今夜月色甚好,不须点亮多少宫灯,也能看清对面梅海凝云的盛景。德寿宫中所植的多为古梅,相较聚景园之花,胜在横斜疏瘦有雅韵,且芬芳含蓄,香在无寻处。堂边石桥亭内有名妙龄宫姬,伴着身后乐伎所奏笛声,于这暗香隐约中曼声浅唱着一支曲子。想是承了太上皇之命,一曲歌罢她又反复再唱,唱的也都只是同一支曲。


    凝聆听,赵昚辨出她唱的是一阕咏梅词“苔枝缀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客里相逢,篱角黄昏,无言自倚修竹。昭君不惯胡沙远,但暗忆、江南江北。想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 犹记深宫旧事,那人正睡里,飞近蛾绿。莫似春风,不管盈盈,早与安排金屋。还教一片随波去,又却怨、玉龙哀曲。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


    细思词中意,越想越黯然,渐渐又觉有几分酸涩,一时间也怔住,沉默地听下去。


    宫姬又歌一遍后,赵构徐徐睁开了双目,侧首看赵昚,微笑道“你来了。”待赵昚礼毕,他起身迈步引赵昚走至石桥亭内,一指坡上古梅,道“今年这里的苔梅开得好,官家看看罢。”


    赵昚望去,但见坡上苔梅花开如玉,苔须垂于枝间,长数寸至尺余,晚风间歇起,绿丝随之飘飖,的确很美观。


    赵构又解释道“德寿宫中的苔梅有两种一种出自宜兴张公洞,苔藓甚厚,花极香;一种出自绍兴一带,苔如绿丝,长约尺许。今岁二种同时开花,你不可不少留一观。”


    赵昚欠身答应,正欲开口赞这苔梅,抬首那一瞬却发现赵构的目光其实并未落在苔梅上。赵昚顺着他眼寻去,见他注视的其实是自禁中移植而来的绿萼、千叶、玉蕊、檀心等几株腊梅。


    初时,赵昚一直不明白何以赵构会如此钟爱这几株花树。那原本是植于内宫梅园的,赵构移居德寿宫前夕深夜特意命人将这些花树挖出,且掘地三尺,连带着其下厚厚的泥块也要一并移往德寿宫。赵昚曾劝说“德寿宫中梅花、腊梅甚多,株株都好过这些,必能惬父皇圣意。如今移宫中的过去倒颇费周折,不若还留在这里罢。”而赵构并未改变主意,仍坚持将腊梅移了去。


    此刻赵构目中有少见的苍凉之意,立于月下烟波上,口中说着不相干的苔梅,眼却辗转流连于旧宫古梅间,那怅然若失的态赵昚陌生又熟悉,依稀记得,多年之前也曾见过的,当父皇凝视某人身影的时候。


    笛音又起,吹的依然是适才的曲子。和着宫姬歌声,心底的那身影渐趋明晰,像是随腊梅暗香飘近,悄无痕迹地融入这新词意境里。


    悚然一惊,赵昚顿时明了,那禁中花树的血脉里暗流着怎样的秘密。


    孝宗淳熙九年八月十五日,赵昚驾过德寿宫朝太上皇。赵构留其于至乐堂一同进早膳,再命小内侍进彩竿垂钓消遣,父子二人言谈甚欢,赵构建议道“今日中秋,天气清朗,夜间必有好月色,不如留下赏月后再归。”


    赵昚自然恭领圣旨,随赵构乘车同过射厅射弓,又观御马院臣子军士打马球,临龙池看了一阵水傀儡,其后再往香远堂赴晚宴。


    香远堂筑于水边,那龙池大约十余亩,池边风荷正举,皆是千叶白莲。堂内色调清雅,御榻、屏风、酒器等什物都用水晶制成,连香奁也是一般的晶莹透剔,品色上层的各类香料静躺于这明澈匣子中,其香一览即知。


    龙池南岸列有女童五十人奏清乐,北岸芙蓉冈内亦有教坊乐伎二百人相和,箫韶齐起,两岸缥缈相应,宛如仙乐风飘于霄汉。


    堂东有座万岁桥,长六丈余,是以玉石砌成,精工雕镂阑槛,莹彻可爱。而桥中心有一新罗白椤木盖造的四面亭,净白雅洁,与玉桥相映生辉。


    亭内坐着一宫妆美人,见赵构、赵昚已入座,便也轻款起身,悠悠移步朝香远堂走来。长裙广袖,她穿着艳红的衣裳,宽幅披帛长长地流曳于玉桥之上,似两缕霞光云端拂过。


    她乘着风中乐音,以轻盈姿态入内,露于红袖之下的手中持着一支白玉笙,仿佛九天玄女自千叶白莲装点的素色背景中破卷而出。


    她朝赵构父子及太上皇后与皇后一一见礼,礼毕赵构赐她坐,外间乐声止,赵构便命她独吹白玉笙霓裳羽衣曲中序,她从容吹来,果然婉转绮丽,比之教坊乐音又另蕴一丝清贵出尘之意。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虽然这美人应是赵构新纳的,赵昚以前没见过。他不免多看了几眼,伴坐在他身边的谢皇后留意到,便含笑低声对他道“太上这位娘子很面善,想是与人相似之故罢。”


    “是么”赵昚淡淡轻问“与谁相似”


    谢皇后道“她莲步纤足,似大刘娘子,而娇俏玲珑的模样和这音律技法,又像极了小刘娘子。”


    赵昚闻之一笑“不错。”


    美人一曲奏罢,赵昚起身执玉杯奉太上皇及太上皇后酒,并代太上皇以垒金嵌宝注碗与杯盘等物赐吹笙美人。


    再行两盏酒后,侍宴官曾觌填成一阕壶中天慢,写好恭呈太上皇。赵构接过,见其词云“素飙漾碧,看天衢稳送,一轮明月。翠水瀛壶人不到,比似世间秋别。玉手瑶笙,一时同色,小按霓裳叠。天津桥上,有人偷记新阕。 当日谁幻银桥,阿瞒儿戏,一笑成痴绝。肯信群仙高宴处,移下水晶宫阙。云海尘清,山河影满,桂冷吹香雪。何劳玉斧,金瓯千古无缺。”


    赵构阅后面露笑意,道“从来月词,不曾用金瓯事,可谓新。”遂赐曾觌金束带、紫番罗、水晶注碗一副,再命人扬声诵读此词。而赵昚却趁这君臣二人对答间悄然离席,独自走出香远堂。


    赵构又与曾觌聊了片刻才发现赵昚已不在堂内,寻个内侍一问,得到的答案是“官家在龙池畔看宫人放一点红。”


    笑容微滞,赵构一时无言,内侍躬身问“太上要臣去请官家归来么”


    赵构一摆手,道“我也去看看。”


    羊皮小水灯载着一点红色光晕漂浮于水天之间,数以千万计,赵昚一人站立于万岁桥下,形单影只。


    一样的水般月色,一样的星火如繁星,一样的寥落人独立,惟时不是当时,人亦不是那人。


    瞬了瞬浑浊的双目,赵构只身走去,问赵昚“官家也来放水灯”


    赵昚转身,浅笑应道“不是。适才酒饮多了,觉着略有些燥热,故此出来透透气。”


    赵构亦不再细问,换了个话题“你几时出来的可曾听到曾觌作的月词倒算是一阕佳作。”


    赵昚垂目道“彼时头晕目眩,未曾留意,父皇恕罪。此词既得父皇称赞,必是佳作,一会儿臣也赏曾觌些什物。”


    赵构点了点头。忽然发现赵昚手中竟握有一女子用的团扇,不由讶异,问“何以官家亦用女子团扇”


    赵昚凝视手中团扇,答道“这扇是故人遗物,每逢中秋,我都会带在身边。”


    赵构便笑笑“官家亦是个长情之人。那故人是谁郭皇后还是夏皇后”


    赵昚先后立过三位皇后,原配郭氏与继后夏氏均已逝世,如今的谢皇后与夏氏一样,原是太上皇后吴氏的侍女,被赐给赵昚后逐步进阶,淳熙三年入主中宫。


    赵构知他一向重情义,与两位故后伉俪情深,见他中秋持旧扇沉思,便猜他必是在思念那二人。


    沉吟良久,赵昚最终还是给了父亲一个意外的回答。“都不是,”他清楚镇定地说“是姑姑。”


    赵构默然。与赵昚相视半晌后,他们几乎同时又都缓缓转目以观水面星火,恰如多年前,他们各自静守于相异的方向,却一齐看着那冷寂女子在池边放落她无焰的心灯。


    这时天际有阴云掩过,蔽了半面满月,那半月映入水中,在粼粼波光中浮沉漾动,夜风渐盛,月影也有了支离破碎的势态。赵昚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很想,但是他永远不会对赵构说,他听见了曾觌的词,可他并不认为金瓯千古无缺。


    最后,是赵构出声叹息。他问赵昚“可否借团扇与我一观”


    赵昚双手将扇呈给他。赵构接过反复细看一番,也不再说什么,持扇缓步离去。


    赵昚本想追问父皇何时归还,然双唇只微微动了动,终究没说出口。目送父亲远去,蓦地注意到,垂头走着的他步态迟缓,身影已有佝偻的趋势,在这刚被誉为无缺金瓯的秋月清辉下,他显得空前地苍老和衰弱。


    自那以后,赵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病痛逐渐多了起来。淳熙十四年,这八十岁的太上皇已卧床不起,赵昚每日必过宫探望,太上皇后吴婴茀更是长守于赵构身边,一如年轻时那般寸步不离地侍奉他。


    十月乙亥这天,赵构像是突然好转,精上佳,日间甚至还提笔练了练字,又出门沿着水岸信步,黄昏才归。


    婴茀颇感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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