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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小说吧 -> 其他类型 -> 鲜网辣文合集

第 420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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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慢慢拉开衣襟,我吓了一跳,不知道他爲什麽解衣裳。龙腾小说网 ltxsba.com(.)眼光往一边闪,却无意中,看到他肩膀上烙的印痕。

    一个极狰狞的,青黑的字,烙上去的还是刻上去的?我不知道,但是,那个字深陷肌理,象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异兽,十分

    可怖。

    我不认识。

    但是我想我猜得到那是什麽字。

    “这个去不掉……”他声音很低,发了一刻呆,突然又省过来,把衣服拉上了:“殿下再睡一会儿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

    您的身体的。”

    我点点头,却说:“你请舟总管过来一趟。”他应了一声,替我把锦衾整了一把,转身出去了。

    舟总管来了,我支开汉青,闲谈了两句别的,转回正题上来:“汉青身上那个烙记,能不能去掉?”

    舟总管好象并不好奇我的问题,站在一边,声音姿态都很平和……淡漠:“一日爲奴,终身不得脱。这是铁律,没法子更改。”

    我闻言觉得心灰,但又不愿认命:“就没有过能改的先例?”

    他摇了摇头:“没有。”

    我不敢擡头。

    这世上总有那麽一样人,高贵,清雅,处惊不变,光华蕴蕴让人不自觉地爱上。

    可是,又不能接近。

    汉青……

    可怜的孩子,难道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殿下还是早些歇著。”他如是说。

    我低头问:“舟总管有绰号唤作无忧剑?”

    他说:“那是旧时朋友送的戏称罢了。”

    我沈默了一会儿:“我现在一个字都不认得,实在很荒唐。明天你让人教我再识字吧。星华给我一本剑谱,我一点儿都看不懂,还得请你帮忙。”

    他应了一声。

    35

    足不出户的日子,过的也不算无聊。学认字,对著剑谱练剑法。很奇怪的事情就在练剑的时候发生了。

    本来是汉青给我呈了一把剑,然後退了出去。舟总管说他们不能够看到我学什麽样剑法……我想这也是一种保密的规定吧。虽然我是不介意汉青看,但是他却是怎麽也不肯留下。

    我摇头笑笑,伸手抓起剑。

    可是手指突然一麻,剑当啷一声坠在地上,吓我一跳。

    我的天,要是这剑掉下去的时候再偏一点点,就砍在我的脚背上了!

    怎麽回事儿啊?不可能这麽轻的一把剑我也拿不动啊。

    低下身去捡剑,手指刚摸到剑柄,又是重重一麻。

    奇怪了!不摸剑就没事,一摸剑手就好象不听使唤一样?

    接著……

    我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手掌。

    银色的光晕慢慢从手心散出,舞动的流光,眨眼间变成了那把失踪了许多天的双盈剑!

    呀啊啊啊————————

    我以爲我叫得很大声,实际上,我只是张大了口,那叫声只在心底回荡。

    太……

    太诡异的情景!

    除了那天看到杨公子的飞马凌空,这还是第二回……

    而且是发生在我身上,超自然的现象!

    用现在的一切知识常理都无法解释这一奇诡,我……我身体里,竟然生出这把剑来!啊,不是,不是这样说……应该说是这把剑竟然好多天藏在我的身体里,我竟然一无所觉!

    把剑交在左手,我盯著右手看了又看,看了还看,看了再看……一脸黑线的看了半天,得了结论……我还是看不出我手上什麽地方能把这剑藏起来!

    剑在左手中颤了颤。我盯著它看,它好象知道我心中疑问,点点流光闪动,倏忽间化成了一道银芒没入我的右手心里。

    “啊——” 这次是真的叫出声来了!

    汉青极快地跑了进来,就看到我坐在地上,盯著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看啊看。

    “殿下?”他慌张地问:“您怎麽了?”

    我呆滞地看著他,又看看自己……

    怎麽解释?

    抖抖手,再抖抖,并没有东西掉下来。

    “殿下不舒服麽?”他著紧著问:“我去请舟总管来?还是去请天医来给您瞧瞧?”

    我摇摇手,有气无力:“都不用……我就是吓著了。”

    “吓著了?”汉青搔搔头,清秀的小脸儿上全是不解,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不明白这空旷的练武场上有什麽把我吓著了。

    老实说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这把搞怪的藏在我手心里的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等汉青一头雾水的走了,我想再去摸地下那把剑的时候,手心微微的刺痛,我几乎要仰天长叹,双盈剑又光芒四射的从我手心里冒了出来。

    “大哥,你喜欢捉迷藏是不是?”冲它扮鬼脸。

    而这把漂亮的长剑,只是静静的躺在我的手心里。

    怕了你了!

    好象它不愿意我摸别的剑似的。

    那我就拿你来练习好了!

    哼,小样儿的,摔了碰了折了可不要怪我。握紧剑站起身来,从起手式起一招一式地练起。

    真的……很奇怪的感觉。

    好象剑在和我的心……一起跳动……

    剑法越使越顺手!

    身法越来越轻快!总觉得有股力量急欲挣脱困缚冲而起!剑越挥越快,几乎是足不沾地的在练武场上腾跃纵舞!

    这是……谁的身体?谁的剑法?谁的?

    是我,还是飞天?

    我又是谁?是什麽都懵懵懂懂的自己?还是有过轰轰烈烈往事的飞天?

    我的动作停了下来,呆站在练武场中,苦苦的问自己,可是找不到答案。

    晚饭的时候,星华派人给我传信,说是晚上约我出去……见面聊天。

    传话的人说,地方飞天殿下知道。

    我是知道……

    也觉得比武是件很吸引我的事。

    但是,却对传话的人说,转告星华殿下,我不想去。

    我不想去。

    星华还没有什麽……想到会再见到杨公子,却有本能的抵触。

    记忆中有许多的他。

    曾经和少年精灵一样的他,并肩练剑,纵马长街。

    曾经言笑无禁,一起去捉弄大祭神。

    曾经学著大人,焚香跪拜,说要做好兄弟,一生一世不相负。

    曾经他哭著说,好喜欢辉月。

    曾经刻意的冷漠,渐行渐远。

    曾经……被他伤害。

    许多许多的记忆的碎片,叠叠错错,让我不知道……

    该怎麽再去面对他。

    前一天的夜里,他还那样笑著,手把手教我用剑。

    可是,现在……

    却没有办法,不知道该把他在心中,定位成什麽人。

    朋友?知已?仇人?……

    还是其他?

    想想不得要领,反而头痛。

    索性不去想。

    白天吩咐舟总管的事,总算有著落。只说是有人学医,不明说是谁学,把一位久享盛名的天医请来,讲医理药经针法。

    汉青和几个飞天殿中做事的人一起,坐在下面听。

    每晚一个时辰,也有功课留下,看药识药背方子。

    汉青一直战战兢兢,说了三四次,才挺直了腰,听他的医课去了。

    跟舟总管好言好语的商量了,请他给我演练了一遍剑法。

    他的无忧剑……真的如我听说的一样。

    却与听说的也不一样。

    招式并不见得多华丽,却让人觉得来无痕去无处,完全不知道下一招将是什麽来势。

    可以这样大大方方的看他,完全不用避开。

    因爲,有看剑的借口,所以,可以这样看著他。

    “去巡边?”我连忙掏掏耳朵以确定自己没重听。

    “是的,明天就出发。”辉月微微一笑:“整理下行装,明天早上在西城门边会合,从西边开始,要巡完整个上界……就算骑天马,大约总得半年的功夫。”

    咦?爲什麽……

    当然我不是认爲三殿就可以吃闲饭不做事,但是我身体……状况还不太稳定……那把时隐时现的双盈剑整得我成天看什麽都哆哆嗦嗦生怕见鬼,连端著饭碗吃饭都怕那碗会突然扑上来咬我一口。

    汗……实在有点草木皆兵。可是米办法……

    被那剑吓怕了。

    “这一路的事情不少呢。”辉月淡然说:“西边有三族希望我们爲他们祈福祭神。南边的枫城重建,新旧城主交任,我们得去观礼。北边与妖族接界的地方有些动荡……倒是西边可能会省事些,所以先去那里。”

    “骑马去?坐车去?”我认命地接受现实,出公差就出公差吧,权当去考察一下现在身处的环境,顺便旅游。

    “骑马快一些,不过坐车会舒服点,你身体……”他伸过手来捋捋我的头发,害我吓一跳,一动都不敢动,好在他一下子又把手缩了回去:“还是坐车去吧。”

    我不著痕迹的深呼吸松缓心情:“就我们吗?星华不去?”

    “他也去,不过我们不走一条路线。他先去北边,那里情势不明,他先去探看。回来我们在枫城那里碰面。”

    辉月喝了半杯茶,把该交待的事情一一交待了,就告辞走了。

    呼……

    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爲什麽,面对他的时候大气也不敢呼一口。象是玉琢雪堆出来的人……

    生怕冒犯他。

    舟总管刚才一直站在门边,应该是都听到了。我对该整理什麽行李是一点也不知道,所以跟他客气两句,都拜托给他。

    汉青那边倒是费了点功夫,先是一定要跟去照顾我,怎麽说都不肯听。要不还得说舟总管有办法,两句话就让他乖乖安静下来了,可是还揪著我的袖子,让我保证一路上好生照顾自己,不要逞强不要胡闹,别惹辉月殿下不高兴。听听,别人家的下人敢这麽对主子训话麽?不过,我也不把他当成下人就是了。

    感觉……汉青象一个小弟弟,天真热情,让人想要好好照顾他。

    而舟总管呢……

    在我心里,他难道象一个哥哥吗?可是过去一直叫奔雷哥哥,却不会在面对他的时候心跳加速手足无措……

    心里泛起淡淡的酸涩的感觉。

    我知道我很一厢情愿,当初竟然有勇气说出“请你帮我成年”的话,实实在在是勇气可嘉。

    而且……

    那样的情景……我没穿衣服被奔雷拥抱的情景,偏偏被他看到了。

    每次他来跟我说话,都是很有礼的微微低头,我也是闷头大发财……乍一看倒象是两个人在拼命找地上有没有谁掉的钱……

    “殿下要早些回来……”汉青结结巴巴的用一句话结束他的长篇大论:“我,我等殿下回来爲我成年!”

    黑线……这小家夥怎麽老也忘不了这个啊!

    我……虽然早答应过他了,可是一想到……要和自己弟弟一样的小家夥脱光光抱抱亲亲啃啃的,怎麽想怎麽觉得恶寒,胳膊上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冒。

    虽然和辉月一起出差……勉勉强强可以算得上有美偕行,不过这个美色……很气质超然不可亲近,也不算是什麽值得期待的事。

    满腹心事,晚上居然还睡得很熟。

    一大早被汉青从床上挖起来梳洗穿戴,舟总管过了一时也来了,站在一边挨项的说给我预备了什麽上路的东西。

    终于一切收拾停当,我嘴巴张开又闭上好几次,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们多保重,我很快回来。”

    汉青眼圈红红,扁扁嘴,照我看我要是再说一句,他保不齐就会哭起来。

    舟总管则是万年从容不变的一号表情。

    把车帘放下,车子平稳的驶出去。

    辉月的车马已经在城门出口那里等待,奇怪的是星华居然也在。他不是不和我们同路的麽?

    好象看出我在想什麽,他笑著把我从车上拖下来:“你还真当自己是久病卧床了?出个门儿还坐车?别丢我们三殿的人!看见没,我给你挑的,绝对是一等一的天马,你骑著一准儿的合适!”

    我让他晃的头发晕,结果他一边打哈哈,一边飞快在我耳边小声说:“你可放亮著点儿,没事儿别惹辉月不痛快。他跟我不一样,他可记仇的。”

    我怀疑地看看他,你这种暴力男,一惹就跳。人家辉月涵养恁好,就算生气也不会把我怎麽著啊。

    这还没出门儿呢,你就来挑拨离间。

    结果这麽一走神,他就趁空儿把我的马车拉到一边儿去了,跟我挥挥手:“喂,咱枫城再见,你们可别在路上多耽搁。”

    跟他挥完手,我才想起来……我的车没了。

    KAO,他抢匪啊!一声不响就把我的车征用去了!我可咋办?

    旁边那匹天马冲我打个响鼻,差点儿喷我一脸的唾沫星子。

    我看看这神气昂扬的天马老兄……

    辉月在他的车里探出头来一笑:“飞天,走吧?”

    没有要邀我去坐他的车的意思啊……

    那……

    我……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爬上了马背的,手里紧攥著缰绳,黏黏乎乎手心里全是汗。两腿夹得死紧,腰挺得僵直……

    我没骑过马啊……

    我害怕……

    那马好象也让我骑得不太舒服,不过要说天马就是天马有灵性呢,刨了几下蹄子,还是老老实实往前走了。

    天啊,地啊,我的腰要断了,我的屁股要颠成四瓣儿了……

    我的大腿根一定是破皮了……被那个马鞍子磨的!

    回想我看过杨行云骑马,那叫一个随意潇洒翩然若仙,怎麽我自己爬上马背不是这麽回事儿呢?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休息的地方,我饭只吃了两口,还硬挤著笑跟辉月说我想早点儿睡。

    回屋里,把衣服脱下来一看……

    真是惨不忍睹狼藉一片。

    咬牙忍著疼,用沾湿的手巾一点儿一点儿把血擦了,呲牙咧嘴,到底还算是忍住了,没叫出声儿来。也不知道哪有药……这些跟来的人都是辉月那边儿的,我怕丢人丢大了,不敢开门跟他们找点药……

    反正磨破皮而已,死不了人。

    了不起……痛个半死而已。

    把身上的汗擦了擦,抖开被子睡觉。腰真跟要断了似的,觉得腿上破的那里一跳一跳的疼。

    虽然疼,可是也很快就睡著了——真的很累。

    迷迷糊糊还想,谁他妈发明了说,看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这话的人肯定没吃过这种被马折腾的苦。

    虽然路上风光正好……可是我光顾著害怕难受,也没顾上看什麽山啊水啊树啊花啊。

    痛还能咬牙忍,可是第二天看到那天马精神抖擞往我面前一站,我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腿还是好疼……要是今天再磨,不知道会不会磨下两片肉来啊……

    昨天一直疼著还不觉得什麽,现在歇了一夜缓过劲儿来了,再想著要重新开始痛……

    我腿直发软……一半是痛的一半是吓的。

    “飞天?”辉月已经上了车:“怎麽了?”

    “没……没事……”我还是死要面子!张了张嘴硬是把话又咽了下去。

    疼就疼吧……

    丢人实在是……自我安慰一下,一开始麽,难免吃苦。等磨出硬皮啦茧子啦的,肯定就不痛了……

    辉月淡淡一笑:“我一个人坐车也气闷,你陪我一起坐坐,好歹有人说话好些。”

    嗯?

    我眨眨眼,又眨眨眼!

    辉月这说的简直是……天籁之音啊。

    我忙不叠点头,拖著下半截不怎麽听使唤的身子往他车上爬:“那啥,那我们就聊聊天……”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爬上去再说!这会儿再矫情推托,我可不成了十足笨蛋麽!

    我心智正常又不缺心眼儿,他都给了竿儿我当然会顺著爬……

    辉月的车里是淡灰色的,纱帘锦毡,又漂亮又舒服……还挺宽敞。

    他坐在东边靠窗,我就窝在西半边,舒舒服服往那里一躺,简直想咪呜咪呜叫两声!

    舒服死了!

    “飞天?”辉月声音不高不低,听著人舒服无比。他身上车里都有股好闻的气息,说是什麽异香倒也说不上,很清新的气息,淡淡的雅道的,特别好闻。

    “啥?”我口水都快流到锦毡上了,连忙吸一吸。在这样的美人面前流口水……不是一般的难看。

    “你手边有书,今天不妨多翻了看看,後日……你也要爲紫族祭神祈福的,必要的仪式,总得学会。”

    啊?

    我的下巴差点儿掉下来。

    原来不是……请我来坐车陪说话……

    是要我看书用功来著。

    硬撑著爬起来,打开手边的书,一个一个字都很面生,组成的句子更加艰涩难懂。自己劝自己,看书总比受罪强……

    硬气了半天,後来还是拉下面子来跟辉月说:“这个合手……我不大明白。”

    辉月手里也在翻一本什麽书,闻言头也不擡,一手擡起来,比了个极美丽的手势又放下,还是继续看他的。

    他这麽自得其乐根本也不用我陪他说话解什麽闷的啊。

    郁闷,低头继续看我的书。

    一天没说几句话,第二天依然如是,不过有一点值得欣慰,我的腿是不怎麽痛了。

    风景麽……也还是没顾上看。这麽厚的一本册子,我眼睛都不够使了,哪还顾得上看风景。

    好在和辉月并不难相处……几天都没怎麽交谈过,你看你的我看我的,有什麽不好相处的?

    不知道……平舟现在在做什麽,汉青有没有好好儿学他的医理?

    才出门两天,我就开始想念飞天殿。

    习惯……真是一样可怕的东西。

    第三天上我们到了那个刚听说过的紫族。

    一下车我就知道这里爲什麽叫紫族了……

    所有人都长著一双紫色的双瞳……乍一看真把我吓了一跳。

    辉月後来跟我说,他们这一族人都吃一种紫草,体质渐渐改变,小孩子出生便是紫眸……

    我一边琢磨著书上说的并身,一边点头。

    心里不免瞎想:吃紫草就长紫色眼珠子?那我从小到大吃了二十一年的青菜,倒没长出绿眼珠子,真是一件幸事。

    祈神的时候我换了套衣服,走走过场,重头戏在辉月身上。

    从早上起我就没见辉月,听说是在爲这样的仪式做准备吧……说来这个上界,仪式真多……

    不经意的回头,看到远远的,辉月走了过来。

    我第一次见到辉月的时候,只觉得他那种清秀是朦胧的,似薄雾中的月华,美丽,但遥远动人。

    可现在缓缓从石阶那一端走来的辉月,却有一种淡淡的皎洁的光晕在身周笼罩一样,以前没有见他穿过白色以外的衣服,今天他换了一件黑色的袍子,襟摆上绣著金色的流动的花纹,精美无比,整个人象是微风朗空,一轮皓月。那样明亮而美丽的光芒,带著说不出的诱惑,让人想如飞蛾一样去追随那可以致命的光亮。

    明明是圣洁的身姿,走动间袍袂衣纹流动,却带著一种魔魅的放荡堕落之感。

    我想这一定是我的错觉。

    或者是这件衣服让人産生错觉。

    那样诱人的气息,出现在谁的身上都不奇怪,但是出现在辉月身上,一定是不可能的。

    微冷的风,他的发梢上还沾著不知何处飘来的一两片碎花,那样一路走过去,空中似乎起了细细的波荡,淡香的风从鼻端一下子擦过去,淡淡的痒,好象一直从鼻尖到心底。

    一声一声的鼓响象敲在人的心上,我的视线移不开,注视著辉月一路走上了祭台。

    他的动作极美,带著凝重的风姿,双手高高举起在头顶,瞬间变幻出种种美妙的手势,似莲花绽放,又象风动青竹,指尖带著淡淡的莹红,美如幽兰。

    台下的人尽皆伏倒,口中念念有词。

    鼓响一声接著一声,还有象编锺那样清越的金铁敲击声。

    眼中只剩下那在高台上伫立的华美身形。

    忘记了声音,忘记了思考。

    那是让人沈醉的情景。

    紫族的人招待们用晚宴。他们这里的口味好象有些淡,而且所有的菜里面都加了醋之类的调味,有种清凉微酸的口感,不是不好吃……就是吃著不大香。

    我倒是抽空儿找人要了一瓶外用伤药,躲回房里上药。这两天没骑马,腿上的伤没加重,但也没愈合。把那上面浮起的破皮抚平,然後挑著药膏慢慢涂上去。药倒是好药,一抹上就觉得凉嗖嗖的,果然不那麽痛了。

    呼……舒服……

    这两天我走路的姿势都有点怪怪的,不知道其他人注意没有。

    一走路就磨得腿生疼,要想走的平平稳稳不著痕迹,倒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时间还早,不到睡觉的时候。远远的还听到前面在喧闹,紫族人高兴得象是过大年一样,人人穿的都极豔丽,笑容满面,外面的大广场上载歌载舞,酒席流水价的从早吃到晚,好象不要钱似的。

    好象辉月来给他们主持仪式,让这种狂热更上一层楼了。

    我也不太困,把星华给我写的剑谱拿出来看,一只手在空中慢慢模拟剑招。看到有一页写的心法很有趣,默默念了几遍,很想试一试。擡眼看到桌上有茶壶茶杯,慢慢伸出手来,虚拟著一个握杯的姿势。

    那杯颤了颤,慢慢凌空浮升起来象是有线牵引一样,朝我的方向缓缓移了过来。

    嘻嘻!好象变魔术,真有趣!

    一分心,没掌握好力度,空中的杯子象是突然线断,一下子坠下去掉在地上。好在地上有毡毯,并没有摔碎。

    我起身去捡杯子,门上忽然有人轻轻叩了两下。

    “谁?”我意外。

    “飞天,是我。”是辉月的声音。

    我更意外了,走去拉开了门。辉月果然正站在门口,他已经换回了穿惯的白色衣裳,宽袍广袖,态拟若仙。我侧身让他进来:“怎麽想来找我?”

    他在屋里四处看了一眼,回过头来,目光落在我身上:“前面不停的有人问飞天殿下爲何不出席酒宴,问得我著实招架不住。怎麽?累了?”

    他口气很温和,我觉得心里暖暖的。有人关心怎麽说也不是坏事。

    “也不是累,但是我不太懂这里的人情世故,风俗习惯也一窍不通。”我自嘲地笑笑:“一问三不知,也不知道怎麽应酬说话,还是不过去的好。”

    他点点头:“不去也好,都喝得有些醉,乱哄哄的吵人头痛。”顺手拿起床上我那杯剑谱:“看了多少了?”

    “一大半。”我说:“不过看得多懂得少。”

    他笑,很淡雅:“不要急,慢慢来。”

    “这个……”趁著他有空儿,把不会的地方指出来问他。他坐在床沿低头看书页,长长的黑发滑开,露出雪白优美的颈项,淡淡的香气和酒气混在一起盈散,我突然觉得有些晕,满脑子里都是他今天在祭台上的样子,身子有点不对劲,微微向後退开一些,然後又退开一些。

    他好象并没有发觉,言简义赅把那几个地方解释了一下。

    我哦了一声,用力的强迫自己赶紧记住他说的话。

    “不明白的话来问我,没什麽关系。”他说话很缓慢,每个字都很清晰:“你跟我无须见外。”

    我随口答应。

    跟这样一个美好不象真人的辉月相处的时间越长,我就越怀疑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和他亲密无间的人。

    他太美好,太高贵,在他面前每说一个字都要很小心,怕打破这种美好,冒犯这种高贵。

    他并不是摆著冰冷的面孔拒人千里之外,但是那种周身不自觉的散发出来的清雅,就把人阻隔在一定的距离之外。

    他没停留太久就走了。我看他一走远,立刻把窗子打得大开,深深吸两口凉气。

    好象屋里每个角落里都有他的气息。

    混蛋东西。

    骂自己一句,又骂一句,真不是东西。

    明明心里有喜欢的人,还会对著漂亮的人乱发情。

    可是平舟那淡漠的眼神,想一次心里就被针刺了一次。

    我靠在窗户上,手紧紧抵著胸口,好象这样,疼痛就可以被压得轻一些。

    平舟……平舟……

    离开紫族起程的时候,他们送了礼物。好象无论到了何时何地,请吃送礼都免不了。昨天就请吃了,今天来临别送礼。

    不知道送给辉月的是什麽,送我的是酒。

    非常漂亮的象是琉璃的瓶子,装了暗紫色的酒液,瓶身有晶莹的光点闪烁,不喝,看著也挺漂亮。

    可是临到要走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辉月没再招呼我上车,我也知道自己就算坐上去他也不会说什麽。

    看到辉月跟人笑著寒喧,从容自若。可能因爲接下的路途上会冷一些,他穿了稍稍厚一些的衣服,领口高束,看来更象高山遗仙。

    最後我还是骑的马。

    我有点害怕跟辉月坐在密闭的车里,那样小的空间,只有两个人。

    昨天之前还都是坦然自若的相处,现在我有点害怕。怕自己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或者有什麽出丑的表现。

    不要说看他的样子,就是闻他身上的气味,都有可能出事。

    辉月不是别人。他是从前飞天的爱人,是三殿之一,是可以左右我前路的人。就算这一切都不谈,他也是真心关怀我的朋友。

    我不想把一切因爲自己笨拙的蠢动而搞砸。

    我在这个世界是刚刚起步,什麽也不懂什麽也不会。

    还有……

    我知道我心中,是有喜欢的人的。

    我喜欢著平舟的。

    虽然……虽然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麽。可是,不管他是怎麽样想,我也不能随便对著一个人就産生那样丑陋卑劣的欲望。

    在昨天以前我竟然不知道……自己会这样。

    这样心猿意马,心旌动荡。

    爲什麽?

    我骑在天马的背上,还一直在想。

    爲什麽。

    爲什麽我是这样的人。

    被天帝拥抱的时候,也没有太大的排斥。看到辉月和杨行云的时候,也有动心的感觉。

    可是,我明明心中喜欢的另有其人?

    难道人的心和身体真的可以分开来算?

    这一天有点神情恍惚,到了下半天的时候克制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慢慢回想那本剑谱上的内容。可是想著想著又想歪了。那本剑谱是手抄誉写的,订得很整齐精美,字迹清秀英挺。原来我不知道,现在可是知道了。那是辉月的字迹。

    辉月爲什麽会对飞天原来的剑法一一知晓,然後抄录下来的呢?

    不光剑法招式,连心法也有。现在我怎麽也懂一些,就算剑招是平时可以看到记下的,可是心法呢?心法不是可以用眼看到的东西啊。

    等到晚上停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们今晚得露宿野外。好在这一行准备充份,支起帐篷然後有人弄水有人做吃的,我爬下马背才发现……我的腿啊……

    好痛!

    根本站都站不住,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挨到帐子里面的。地上已经铺了毡毯,我一屁股坐了下来。

    还好上路的时候,顺手把那瓶在紫族找的伤药一起带出来了。

    虽然带来的人都是辉月的人生,对我也还都是很客气的。我不唤,他们应该都不会进来。就算进来,也会先提高声音问过。

    我把袍子甩在一边,脱了衣服看伤口。

    真叫一个……

    唉唉,用血肉模糊来形容都不过份。也亏了我今天心里老想事儿,不然肯定早痛得不行了。裤子那里也都被血糊了一片,明天肯定是不能穿了。觉得有些不大方便,早知道,带个自己的人手出来就好了,现在我也不能动弹,又不好意思差辉月的人去帮我洗衣服。

    扔了吧。反正行李里还有衣服,再换一条裤子好了。明天用布条包一下再骑马,就不应该再弄脏衣服了。

    我沾了伤药涂抹伤口的时候,牙咬得死紧,忍著那种火烧似的痛。

    甚至没有听到,有人走了进来。

    直到一只手突然把我手里的药瓶夺了过去,我才啊的一声叫出来。

    辉月?

    甚至来不及反应,辉月眼睛中有我从来没见过的凌厉:“谁给你这药用的?”

    我口吃起来,结巴了一句,才说:“紫族那……找的。”

    辉月双眉一竖:“你不能用紫草的药!”

    我呆呆地问:“爲什麽?”

    他把药瓶抓的紧紧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冷峻:“穿上衣服。”

    我才一下子反应过来,马上拉过袍子盖住赤裸的双腿。再去摸裤子的时候,一低眼看到裤子上的血,穿又不是不穿也不是,脸烫得吓人,急出一头汗来。

    辉月轻轻咳嗽一声,擡脚走了。掀开帐帘出去时,又回过头来说:“我让送热水进来,把那药膏洗掉。以後也不要再用紫草的东西,知道没有?”

    他口气极有威势,这一刻竟然让我想起了天帝的那种威仪天生,不自由主就答应了一声。

    过了不多时,热水和药就送了进来,我洗过了,再抹上药。

    只觉得累,肚子空空可是也不想吃东西。

    只想睡一觉。

    真的很累。

    帐帘一晃,辉月又走了进来。住帐篷倒底是不如住屋里,住屋子他怎麽著也要敲下门,现在就可以直入。

    我撑起身来看他,不知道爲什麽有些怕他:“怎麽……你还不休息?”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我这就要休息。”

    看他松脱腰带,我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圆。

    他这是……

    “帐子只有两顶,他们挤一顶,我和你睡一顶。”他说:“你还不睡?腿不疼麽?”

    我才注意到……汗,果然帐子另一边还有一套已经铺开的卧具。

    “不算太疼。”我实话实说:“你的药挺好使。”

    他脱了外袍,倒不急著去睡,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掀开了被子,从容自若地说:“我看看伤得怎麽样。”

    我往後缩了缩,小声道:“不,不用了。”

    他松松的按住了我的膝盖:“还怕我看?”

    倒不是怕他……看……

    我是怕我……

    虽然挣扎抗拒,盖在腿上的被子还是全部掀了起来。

    辉月说话不算数!

    他不光看,还用手摸!

    我吓得一动不敢动,肉皮绷得死紧。

    “疼得厉害?”他发觉我在哆嗦。

    “不……不是。”我把被子拉下来盖上:“就是有点凉……”想著岔开话头:“那个,紫草我爲什麽不能用?”

    他淡淡地说:“你的体质不适合那个药,以前就出过事。”

    我哦了一声。

    原来辉月还是关心我,虽然样子有点吓人。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反而是我劝他。

    帐子里光线不强,但是听到辉月又脱掉一件单袍,躺卧睡下的声音……还是声声入耳。

    真不自在。

    没想到……要和辉月睡一顶帐子里。

    早上爬起来要上路的时候,一眼看到我昨天骑的那匹马……背上已经坐了个人。

    辉月掀起车帘,淡淡扫了我一眼。

    我垂头丧气爬上车。没办法,情势比人强,我也真吃怕了那种苦头。

    反正上了车我就开始闭眼假寐。假著假著,就假成真了。呼呼呼的睡得叫一个香呐。

    可能做别的事情都很难,但是装傻并不难。

    我从前……装了很久。

    在父亲面前装,在继母面前装……在弟弟面前装。

    一直装到我装不了的那天,我跑了。

    睡饱了,抹抹嘴角可能流下的口水,吃东西,吃饱了,再蜷起身子来睡。

    只要不让我和仙人似的辉月面对面,装睡一点也不难。

    每到一处,我就扮无声人,一句话不说,反正我也不知道该和那些人说什麽。辉月总有正事忙,倒也碰不上面。有闲的时

    间,我就学著骑马,虚心跟人请教怎麽坐怎麽用腿怎麽控缰。

    上路约摸大半个月之後,我还是爬回了马背上。

    这一回不再觉得是苦差!

    大风吹在脸上,衣裳头发都被挟裹得尽向後去,猎猎作响。

    颇有几分御风而行的飘飘之感。

    辉月只是淡定的笑,一言不发,然後低头看手中的册子。

    我在无聊中有点怀疑,我的作用比一只米虫也多不到哪里,爲什麽辉月要带我一同出来?特特带来拖他後腿的麽?

    不过他不来找我说话,我当然不会嫌日子过得太闲去找他麻烦。

    偶尔,不用应酬的时候他也会微笑,让人心悸的微笑。

    我不知道他爲什麽会有那样的笑容,淡定从容,但是充盈著淡淡的诱人和锋利。

    路上都很顺利,看到许多在城里不可能见到的风物,知道上界的天人也是要吃要喝不能超凡入圣,知道上界也有农夫种植

    作物,但是会有人告诉我,那些农夫是天奴和凡人,天人是不做这等劳役的。

    莫名其妙的,有些不舒服。

    谁也不比谁高贵,爲什麽天人就可以这样高高在上呢?

    除了能活得久一些,样子漂亮一些,我也没看到天人有什麽特别高贵出尘之处。

    辉月有时候会时不时扫来一眼,那种眼神至爲温和,却让你一下子有被看穿击透的错觉。好象一切的念头在这种眼光下面

    都无所遁行。

    所以,连腹诽我都很少再敢。

    虽然对天人这一身份抱了偏见,还是不得不承认,辉月是不折不扣的天人。连发梢都美丽不凡。

    有时候还是会露宿,他净身的时候我避开,然後再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停当,头发清爽地散著,帐子里满满的全是他

    的气息。

    真的很讲究,离开上一座城的时候也沐浴过吧,只是两天……当然我这个人就是邋遢,不过我还是觉得在这样的地方还要

    坚持沐浴实在有点不必要。

    我不止一次听人用一个词来形容他。

    惊才绝豔。

    我没听过别人怎麽形容我,不过大约比形容委琐好听不到哪里去。因爲一路上不怎麽打理,有点蓬头垢面,衣服也有些不

    整齐。在一群讲究仪表的天人中,这个样子不能被人接受并喜欢吧?

    可是有什麽关系,我又不需要他们接受我喜欢我。

    我只需要……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大约也觉得我这模样看不入眼吧。

    不知道平舟和汉青怎麽样了。天城当然有信来,但都是给辉月的,应该全是公事。我想平舟大概不会记挂我,差人问候。

    至于汉青……他就算哭掉鼻子也是无计可施,他身份不够。很现实也很残酷。

    我一直在打听,怎麽样能让天奴不是天奴。

    可是每个人都用那种眼神看著我,眼里明明的写著,此人离经叛道。

    骑马反而成了难得的快乐时光。

    有时候会避开人练一会儿剑,现在已经可以随自己的心意,把双盈剑从掌心召出来,练完剑之後,再让它隐进去。

    这是不是心随念转了?

    虽然我一直懵懂,但是那座枫城,还是走到了。

    入城的时候,我一眼看到那迎出来的女子,愣了一愣。

    那是……

    楚姿?

    穿著华裳锦衣的楚姿,妩媚的面容却有肃然的气质

    “辉月殿下,飞天殿下。”那个女子施礼,仪态万方:“楚情有理。”

    辉月含笑轻扶:“楚城主不必多礼。”

    不是楚姿?

    可是长得却……细看有些分别。这个女子的眉更浓眼角有些斜飞,比楚姿多了冷凝端正的气质。说来我对楚姿也只是大概

    的印象。

    是亲戚麽?

    “二位一路劳顿,还请梳洗休整。”她周到却不显得热情过份,符合一城之主的身份:“简慢之处,还请殿下勿怪。”

    我没来及问辉月,这位楚情是要卸任的城主,还是要接任的城主。

    安排的房间很舒适,当然无论是从大小和豪华跟飞天殿是不能比,但是比一路上走过来的小城都要好上许多。听说这是一

    座刚刚新建的城,新城建得这样细致精美,已经很不容易。

    窗户外面有小桥流水,我换了衣服,顺便在园子里转转。

    有脚步声,象是小孩子,跑得很快。

    我回过头的时候,果然有个半大孩子飞快的跑进了园门,他头发散著,手里抓著一把银鈎。我只看了他一眼就愣住了。

    如果不是……不是年纪不对,相貌偏稚,我会以爲……

    我见到了小一号缩水的星华!

    42

    “你是客人?”他睁著一双大眼看我,连这个小动作也象星华。

    我心里涌起浓浓的好奇,俯下身说:“是啊。你是谁?”

    他眨眨眼,睫毛又浓又长:“我是楚空。他们不让我出来,可我听他们说,今天来的客人里,有我的父亲。你是不是?”

    这是……

    心里模模糊糊有点谱,我微笑起来:“你看我是不是?”

    肯定是星华这家夥留的风流债吧!看长相也没跑儿啊!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这小子简直就是他一个模子倒出来的!

    他把我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我也一直在看他。嗯,小家夥骨骼清奇,相貌清秀,看得出比星华应该脾气好很多。

    那个家夥向来是爆粟脾气时时炸锅!

    嘻嘻……小脸儿红扑扑跟苹果似的!

    我没敢使劲儿,就轻轻捏了一把!小家夥让我?

    鲜网辣文合集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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